孟透不敢想，如果江翊一派重振旗鼓，暮涑会不会是下一个沉皈。他想不明白，言昭设计调走他的延火令，究竟是想什么。

……

半个月来，他少言寡语，不大吃些什么。人有些憔悴，下上有了胡渣。除了赶路，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客房里度过，不与任何人谈，连霍止和薛夜都没办法打开他的心结。

孟婍气得脚，作势要打他：“哥哥！”

十几个人围着一桌，说着什么。往日里他们聚在一起唠的都是家长里短，这日他们神情肃然，声音低沉。当中的人一脸惋惜，说好好的周家。

孟透长睫微颤，嗓音沙哑，他说他吃不下。

屋里有儿暗。雨天，孟透也没开窗。他坐在桌旁，一手撑着额，想事情想得神。他能这样枯坐一天。

孟透这晚梦，又梦见年少时的言昭。他赤着脚在房间里走，去了桌边一趟，捧回一碗晶。他那么一个净的人，赤脚踩过地，竟直接曲坐在了榻

她拆开包着桂糕的油纸，推到孟透前：“吃儿甜的，你就会开心了。你要是不吃桂糕，我可以亲自下厨，给你煮碗面。”

孟透说他昨晚又梦见了言清衡。梦里的他反复质问孟透，为什么没照顾好言昭。

霍止知他的遣调令被换走，猜测：“言少君或许，早已与明决沆瀣一气。”

这些事儿一直缠绕着他，令他不得安睡。他疼裂。

孟婍宽：“哥哥，霍大哥说得对，苏绰派人带走言昭，是想救他。他不会伤害少君的。你也别太过担心。”

薛夜踢开房门，捧着一碗面来。有儿手，他把碗放到桌上后，还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他对着手指呼了几气：“透哥儿，我给你下了碗面，赶趁吃啊……我的娘喂，死我了……”

孟婍将自己的手覆在兄长的手背上，盈盈的一双看着他，她扬起嘴角：“哥哥，明天的事儿，我们明天再说好吗？就算明天天要塌下来了，今天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言昭在赌，赌孟透会相信他。

他从未怀疑过言昭，如今想来，他当时在平客房的窗台上见到的痕迹，确是外人留下的。他与宋景然除媚骨时，言昭曾背着他，私会明决的人。而那人那日该是听见孟透回来的动静，仓皇地从窗逃走。

孟透知。但苏绰带走他，定是别有用心，难保不会对言昭不利。江翊被锁在荆唐山多年，苏绰有这通天的本领，将他救来。他“鬼才”的称号不是虚得的。

江翊党羽死灰复燃，意味着暮涑又将面临一场腥风血雨。苏绰带走言昭，怕是想借他的手，掌握袭且一脉，继而与暮涑抗衡。苏绰既已手，便有十成的把握成这件事。

孟透说：“……别，我还是吃桂糕吧。你的面跟薛夜有的一拼。你的面比他的还难吃。”

她没听清，只听到“尸斑”、“遇鬼”的字。她没放心上，以为又是坊间的留言。她提着裙，噔噔噔地踏着老旧的木梯上楼去，找见孟透的客房，推开门。

孟婍打开了窗，客房里顿时亮堂了起来。清冷的斜风细雨打屋里。她将那买来的桂糕放在桌上，自个儿拉凳坐下，双手托腮：“三哥，你吃儿东西吧。你都瘦了。要是让少君见到，他该多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