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透觉得自己一放手，怀里的这个人就会消失。他被冷风红了眶：“是。”

他以手支地，咳得撕心裂肺，咳到气力用尽、泪模糊。他抬起，笑了，他说：“三哥，我回拂莲了。”

孟透走到宗元街时，人涌动越发缓慢。街心似乎了什么事儿，一大群人拥堵着，旁人只能从两边的窄穿过去。隔一会儿他听人说，一位富家公哥撞到了街上的老乞丐，两人起了争执，这会儿还没消停。

接着他没听下去，他看到被拦断前路的言昭穿过人群，走往街旁的河岸。河上有一座桥，桥那边灯火阑珊，皆是寻常人家的宅院。言昭朝着那里去了。

言昭没听他说什么，挣开他的手，如同酩酊的夜归人，跌跌撞

孟透晓得他走了很远的路，或许远到他这一生都不会再走第二回。他不晓得当时言昭千里迢迢来漓州，只是为了见他一面，听他说一句“来时安否，向来怀念”。

“你要娶她？”

言昭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脸刷白，人如薄纸临风而立。他压抑着自己，连嗓音都在颤抖：“你心悦她？”

，这线几乎要绷断了。他心里有琐碎的想法，譬如找不见言昭该如何。

良久良久，他听见言昭哽着问了一句：“那我……”言昭揪着他的衣袖，问：“那我怎么办。”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弯下腰，手还牵扯着孟透的衣袖。孟透跟着他跪坐下来，不断替他顺着后背，但于事无补。

孟透低吻了吻他的耳尖，将他抱得更，急切问：“就你一个人来漓州了？怎么不先写信告诉我一声。脚怎么了，嗯？”

孟透自背后将他地锢在怀中。言昭被突如其来的禁锢扰了心神，一瞬间前倾。孟透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穿过他前搭在他左肩上，奔走后仍息着，膛起伏。

言昭站着不动，执拗：“你若想说些什么，我站在这儿，听你说完。你若想跟我诀别，就不必挽留。”他病得很重，苍白，一句话未了，咳嗽声不断。他烟波里映着漓州的灯火。

孟透也逆着人群走，接连撞到了几位过路人，过歉，一个箭步冲到桥上，又追着那人到了杨柳树下。他听到了声响，却倔地不肯回，走路一瘸一拐，走得匆匆。他知自己有多狼狈。这狼狈让他觉得难堪。

他不敢想下去。无论如何，他就算走到清晨也要找到这个人。

他将言昭的双手拢掌心里攥，发觉是冰冷的。他挲着这个人的手，低呵了气，语气带着责备和掩饰不住的心疼：“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单薄，不怕冻病了？”

言昭问：“那是赵家的小赵情焉？”

大氅温，迟来的温让他有了困倦与摇摇坠之。他掩咳嗽，嗓音嘶哑，他只问了一句话：“你有别的想同我说吗？”

孟透一怔，移开了目光，牵着言昭的手腕：“外面冷，你先跟我回孟家。”

“是。”孟透看着他的睛，不安地握住他的双手，“她是我……未过门的妻。”

大冷天，寒冬的风如刀刃一般。孟透逆着风奔走，面上和心上都被割细小的裂纹，钻心的疼。

孟透将自己的大氅脱下，给言昭披上：“脸怎么这样差？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孟透将他揽怀中，手臂扣住他的腰，下颔抵在他的肩上，无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