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想过最远的以后了，守在趙临城外的小镇里，待到孟透策拂雪来。往后洗尽满杀戮，收剑南去，随同故人游尽此间山。

西泽师叔只：“我猜不中江翊这小心里在想什么。”

灵娡发觉言昭与平日有些不同，平日他的神情总是冷漠而疏离的，让人不敢靠近。而那时他的里漾开温的笑，煦如三枝带雨的桃红。

灵娡，问：“少君在暮涑可曾受苦？”

师叔摇摇：“今早便离去了。同骁甚密的几个门派也随着离开了。与沉皈暮涑好的十几个门派还留着，等着后日与暮涑一同祭祀。”

他敛眸把玩温的瓷酒杯：“不过被赵策鞭打了几日，被苏绰下了几回兰婴蛊。其他倒无妨。孟透带我逃来的。”

而此时的言少君正在趙临城百里之外的小酒馆里，披着长袍，手边搁着一壶酒。他与前来寻他的灵娡偶遇，两人对坐而谈。

孟透从书阁来时就知自己暂时离不开了。他第一次有了无措与焦灼。西泽师叔宽他：“长辈们已在商量对策。”

她一哽，：“少君是要随着孟公离开了吗？”

第92章天澜14

西泽师叔说长辈们心里都有个念，江翊不会将暮涑至绝路，他毕竟在暮涑生长，不该会对暮涑怀抱仇恨。即便怀有偏见意图恨，也不会这般早。

冬夜寒冷，细雨飘落在他的发上和肩上，他提着灯笼回房去。他抛开万千思绪，想知此刻的言昭在什么，是否已经安然眠。他倏忽觉得，相见似乎也变得遥遥无期。

那一晚他喝了几杯酒，谈起年少。多半是些细碎的往事。沉皈的轻舟小楫与淡荷香，书页里的两三诗行，抬能见的飞燕，封锁的画卷，梦里怎么也追不到的人。

那时的沉皈是修罗场。火光满天，尸人撕咬生人。瘴气笼罩着整个沉皈。他也不知自己斩杀了多少尸人。他上沾染了尸人的血，他持剑走西苑，唯一存活的那个言家小厮见到他，恐惧得仿佛见到了怪。

孟透以为不然。江翊对沉皈并无仇恨，照样毁了沉皈。

他见到首异的言书涵和火海中的言家，心里竟没有一丝快，一时间山海倾塌，天毁地灭。被抓时，他连辩解的余力都没有，躯沉重得要与沉皈一同沉葬。

沉默一阵，她问：“少君还会回来吗？”

孟透问：“骁人现还留在暮涑吗？”

……

“是。”

既是商量对策，多半又是搁浅，遥遥无期。

他温和一笑：“不会再回来了。”

孟透心里一颤：“师叔说的是……苏绰？”

言昭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挑几个手脚利落的人过去，这几个人的命便不必留着了。”

灵娡说，派去江翊边的人依旧传信说骁无动静。

“如今想来，我应是中了一计。沉皈的丫鬟传信说，让我去取二哥的信。我不过回沉皈寻回二哥遗。不曾想会见言家被灭。”

个要除掉的……”西泽师叔手指敲打在桌案上，着眉心，缓声，“你以为如今能纵尸纵鬼，一手遮天的是谁？”

他中更多的是释然，放下一切的释然。

暮涑祭祀送亡灵前一夜，趙临城中灯火偏暗。才下过

灵娡走神时听到他说：“灵儿，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就会离开袭且。此后，袭且的事就予你了。”

他确是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