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孟婍的噎声。

霍止从没想过向来沉不住气的孟透，在言昭死后会这样的冷静。孟透给言昭立了块无字碑，墓室里空无一。他问为何如此。

孟透应允了，将斐遇留在了边，带他回孟家。他路过中堂，恰巧听见孟婍同娘在说话。

少君一个月前还好好的，他来漓州，我让他睡在哥哥的屋里……他好好的，一直好好的……我说明年……明年过年就让哥哥带他回漓州来过年，他答应得好好的……他忽然就走了……”

灵娡不愿逗留，当夜回袭且。当夜将一个木盒给了孟透，说那是言昭的遗。她从侍从中带了一个人来。他形纤瘦，着幂篱。

他娘说话不不慢，话语平静温和：“我后来才想起来，‘宋景然’这个名我还真是听过。哪是上回来漓州的那一个，‘宋景然’是你三哥的徒弟呀。你就知唬你娘亲，你真以为为娘的老糊涂了？”

“上次来的那个就是你们说的‘少君’吧？之前情焉的事儿让我有些担忧，总觉得这个“少君”是无恶不作之徒。见了后，觉着这人倒是斯斯文文的，长得俊秀。看上去不像是会作恶的人。我这些日本来还寻思着，要同你爹说一说，劝一劝你爹。要是透儿真的喜，下一回就带回漓州

孟透将在河上放了十几盏小而明亮的莲河灯，将织锦袋放在十三绘彩河灯上，目送着它远去，直到所有的宛如天上星星倒映的光辉都消失在河拐角里。

孟婍噎：“他一辈受了这么多苦，受了那么多伤……一一留在他的上和心上。血痕累累、遍鳞伤。血海仇未报，耻辱未雪清。他怎么能够放下。三哥还在这个世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舍得离三哥而去……”

他对言昭的仇恨还未放下。他从拂莲离开时，白衣白裙的言妙骑着玉骢来送他。她背对着盛夏的光芒，她笑盈盈地说着一路安好。他没想过那会是与言妙的最后一次相见。

霍止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年言清衡死的时候，言妙也是这样一边哭一边同他说话的。

灵娡：“你且撩开纱罗，让孟公瞧瞧你的模样。”

孟透说，他总以为言昭会希望被这样安葬。

孟透看着，霍止、薛夜与孟婍看着，灵娡与薄姬看着，黑夜里几双不知名的睛也看着。

尽孟透说过多次，言妙的死与言昭无关。可当时确实只有他在沉皈的火海中……他想，或许他只是借着恨意，让自己能够清醒地活着罢了。

那人闻言，掀开黑纱罗，本是垂着眸，抬望向孟透。那张脸与言昭有六分相似。

霍止沉默着听完，：“或许，是他累极想离开了罢。离开未尝不是件好事。”

孟透说他留不住他了，将他的骨灰放一只织锦袋里。霍止偷瞧过，那只袋陈旧糙，似乎是言昭的旧。

他还是陪着孟透彻夜长醒，陪着孟透送言昭离开。

灵娡：“先前少君与我在骁的明决门，见这位斐遇公不知为何惨遭欺辱。少君将他带回了袭且，命人为他修补了容颜。只可惜他的嗓被毁，再也不能说话。少君临终前有一愿，想让斐遇公替他陪伴在你侧。”

孟透震惊地望着前的斐遇，心言昭果真是心狠，至死都要让孟透记着他，记着他的模样，守着另一个人也能死死地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