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

临近圣诞，上海的夜色斑斓，灯火格外璀璨。

保姆车内，程念樟因在晚宴喝多，当下放倒座椅，就这么懒散窝着，任凭灯影在面上划过，酩酊地看着窗外霓虹的后撤，不发言语。

小邹拢住电话，和谢佳奇交代了一些行程上的细节。等到报禀完毕，听闻对过开始叮嘱，便拿笔记下要点，生怕错漏。

“其他没你事了，按我说的做就行。哦对了，Evan在边上吗？我这头有话要和他讲，你把电话给他。”

闻言，小邹窥眼前座，见老板似乎没睡，就按小谢吩咐，将自己手机给递了过去。

“Evan，谢总找。”

“嗯。”

程念樟接下，转过头不再留恋风景，沉下声音开口：“什么事？”

嗓音藏不住疲惫。

“哎……”小谢叹气：“季浩然这边Evan你要不还是派别人接手吧，我是真和他八字犯冲，半点都没法对付。”

“他又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甩我脸子，再放全剧组鸽子，带他那个小跟班偷跑回上海，然后大摇大摆去找生生姐厮混罢了……小事情，呵，都是小事情。”

谢佳奇当前的状态，属于生气过后的摆烂阶段，主打一个自我调侃。

其实今天要不是小谢，换作其他团队，仅凭季浩然这股任性的架势，就算没有外力作祟，他自己也能把房子塌得连地基都不剩，哪里还有现在这种风平浪静的安宁。

程念樟静听对方的喋喋的叨絮，等到听筒无声，抬手拧了拧眉头，淡淡答复道：“辛苦你了，不过他身边暂且还没定下人选，可能要麻烦你再看管一阵。”

这段话里又是辛苦，又是麻烦…… 听起来客气而疏远，真是生分得有够可以。

“Evan……”小谢将语气放弱，“无论邱总什么布局，我总归还是更习惯跟你身边。虽然我这人……给人感觉好像没着没落似的，但其实并不是个缺乏定性的家伙，这点你该知道——”

“我知道。”程念樟打断：“别想太多，先做好本职工作，其他碰面再谈。”

“这样讲，大概率没得谈呗。我跟了你那么久，好赖还会听不出来？”

话语间，小谢难得朝他犯冲，很明显是被对方给带出了火气。

程念樟听后默默了会儿，没有接茬。无声到最后，还是把选择手机交还给小邹，掸手示意了挂断。

“Evan，所以谢总……真的不回来了吗？”

收妥杂物，小邹扒住前排的靠背，蝇声问道。

“他只是职务层级有了变动。人在高位，没必要事事躬亲。不回来是好事，以后你也会有这天。”

“我和谢总……还是不一样的。”小邹摇头，“谢总有个好舅舅，以后星辰独立了，想也知道，邱总肯定会优先提拔自己人上去。谢总嘛，作为亲眷，扶摇妥妥的。可我就个小巴拉子，哪能像他，有这么大的东风可借……”

“没有东风，就虚心踏着地走，少去看天。”

说这句时，程念樟出口的语调仍旧寻常，但话里给出的意涵，却明显夹藏了厉色。

小邹听后连忙噤声退回座位，吓得不再敢随便同他碎嘴。

其后，也不知是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