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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突来的矛盾,之后又持续良久,直到钱母血压急升后栽倒,才算有了止战的苗头。
热闹哄散,凌晨医院的走廊,又恢复了寻常的安宁。
程念樟独坐在张长椅,那个位置明暗交接,光影造出的分割就像一把铡刀,将他与人世切离,只身掉进黢黑的夜色里,了无声息。
吴翯与陪警陈劲在护士台处远远观察了他一阵,其间,他们与护士长聊了些杂事,复盘了下午到晚上急诊这头各色人物的往来。
陈劲是经侦出身,摸排线索的逻辑十分缜密,手段和话术也很灵巧。三下五除二,就大体掌握了整个事件的脉络,将涉及人物的关系,以及他们彼此间肉眼可辨的利害与亲疏,都一一做了厘清。
“领导,这边差不多了,要去会会他吗?”
告退护士,陈劲附耳吴翯,轻点程念樟所在的位置,小声报备了这句。
吴翯常职是中央巡视组高级专员,这趟下派安城,兼任专项督导组组长,属正儿八经的副部级官员,确如宋毅所说,是他少能接触得到的人物。
“宋毅走了吗?”
“叫王局找他做笔录去了,刚遣走。”
“嗯”吴翯点头,“这人今天很鬼祟,搞不懂出于什么心理,从我们到达开始,就一直在阻挠你我和程念樟单聊。问他话吧……回得也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避重就轻,爱钻制度上的空子。你让下面人盯他社会关系紧一点,后期约谈时留个心,要更注意些方式方法——”
话到这里,他突然停顿,用眼光扫了圈周围,带过病房外几个宋毅的亲信,双目微眯着,将本就很小的音量,又再压低了一些:“切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抓小放大,辜负了上面的苦心,明白吗?”
陈劲闻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明白。”
“好,那剩下回去再说。我看窗外天也快亮,还是抓紧一点,先把今天的流程走完吧。”
说完这句,吴翯手指微动,示意陈劲按下录音笔。待准备工作就绪,便缓步朝向暗处的程念樟,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
“小程同志,你好。”
一罐冰镇的可乐,伴随问候,蓦地出现在了程念樟的眼前,教沉陷在庞杂思绪里的他,意外有些惊乍。
“哦……是吴组长,这是?”
待看清来人,程念樟下意识想起身,却被吴翯给先一步按了回去。
“我看你助理去窗口配药,走了有一阵,就琢磨先给你拿个东西冰敷一下,好帮脸上消掉些肿。”
钱韦成父母刚才被小谢拦开,知道肉搏不行,就随手抄了几个药瓶,往程谢这对主从身上猛砸,其中一个正中了程念樟的眉骨,弄出块不大不小的乌青。这个伤势,结合他侧脸指甲的几道刮红一起,情状看起来甚是凄惨,让人垂怜。
由于心里藏着事儿,程念樟没去过多在意自己的外伤,这厢被人提点,肉体上的疼痛才开始丝丝缕缕地显露出来。
“谢谢,您贴心了。”
领导的好意,在政治语境里,只要不是立场对抗,就绝不宜推拒。于是谢过后,程念樟便从善如流地将可乐接下,贴脸摁在伤处,向对方昭示服从。
吴翯见他这样,嘴角勾扯着浅笑一记,挥手让陈劲把另半边走廊的室灯打开,还以明亮后,弯腰坐在程念樟的边侧,姿态利落,气质极具飒爽。
“我瞧现在网上很多明星都酷爱自矜,今天看了看你,倒好像没这种毛病。”
“我就个普通人而已,没什么可自矜的,您过誉了。”
“不用自谦。哦,对了,知道我们今天找你,是为什么事吗?”
程念樟摇头,装傻道:“是为韦成吗?我来前以为只是车祸,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