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忆宁从小就对父母言听计从，本来就生得漂亮，再加上乖巧懂事，是让街坊邻居们都羡慕的小棉袄。方鸿和陈锦蓉当然到得意开心，但开心过后想起来这是个女儿，他们心里总归有不知足的缺憾。

没过多久，第二个也申请了下来。

方鸿重新翻开了那本积灰几年的字典，在内页上挑了一个名字对陈锦蓉说：“就这个吧，听说是谁写给沈从文的。”

二十七年前的产房门，方鸿坐在长椅上愁眉苦脸地烟。

他这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一多了，魏如枫单独在家时习惯十半就睡觉，这个时间恐怕是把人给吵醒了。

当天晚上，陈锦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光琢磨这件事了。

想听他声音的时候，对方也在等待着自己。

他小姨过来拍他肩膀：“哎呀，生女孩儿好！姑娘家听话，好养活。”

“非转农”这件事在籍理上没有任何政策依据，也就是说这片灰地带上存在的都是人为预。方鸿和陈锦蓉俩人前前后后托了几十层的关系，拿着折腾了两年，靠公安局里亲戚的暗中帮助，最终才成功迁了。

陈锦蓉愣了，“这城市还能转到农村的？”

“没呢。”电话里的声音温柔又低沉，像是要在冬天的炉旁讲述着古老的故事，“我在等你电话，睡不着。”

53.

“怎么了？”

方鸿沉默不语地完小半包烟，在尼古丁作用都消失殆尽后终于接受了婴儿不是男孩的事实。他写在新华字典内页上的那十几个男孩名全都作废，没多久别人问他女儿叫什么，便随取了三个字：方忆宁。

第一件事就是给这宝贝儿取名字。

直到某一天，方鸿突然对陈锦蓉说：“欸，你记得我有个表哥吧，我听说他在公安局升职了，权限还大的。”

仿佛心和呼都在同一频率。

“宁宁哪都好，要是个男孩就更好了。”方鸿总是不经意地在家提起，陈锦蓉先是数落他别说，后来这话听多了，她心里也有摇摆不定。

“您刚才睡了吗？”

他们的人生仿佛就这样圆满了。

转天早上俩人认真地合计了一下，了转的决定。

方亦慈心脏里最尖锐的分开始柔了下来，仿佛有一颗草莓味的棉糖正在腔里渐渐膨胀，连骨架都缠上了绵绵的糖丝。

陈锦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见到下面有一行方鸿标注的小字：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其人。

“我跟您说哦，”方亦慈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上扬半个调，“今天我看到家里的一株仙人掌居然开啦。”

成熟｀的声音带了倦意，咬字清晰，听得方亦慈浑都放松了下来。

为了二胎生个男孩，夫妻俩这次可是不敢掉以轻心地了很多功课，什么丈夫多吃酸，妻多吃碱；要在接近排卵期时同房，提前用苏打清理｀；屋内温度调些等等。怀胎四十周，夫妻俩人把那膨胀的肚当作未来人生的希望——终于在生产那天，他们念叨着“功夫不负有心人”，看着新生儿喜极而泣。

方鸿说：“我打听了一下，现在要想生二胎，只要咱俩其中一人是农村就行。”

“找个关系的人在背后办事就行，我问过了，主要是派所和公安局那边难办，这不正好家里现在有个能帮忙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