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杜师这么一说，夏越也释怀地笑了，如果自己能够分担一些杜师的活，也是一让杜师不至于太过劳累的法。他并非不想酿酒，相反，他渴望得不得了，如今这么快得到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就是一直有觉，似乎杜师在安排接班人，可是杜师看起来还很健康，舟车劳顿来到胤城，也不见他脸上显疲。夏越担心杜师是否患了什么病，还想着要怎么请杜师去给沈大夫看看。只是现在听杜师的说法，似乎也并不是因为。

两个人默默地喝了几杯酒。

“本来，是没有让少藏主当杜师的理的。让一个大人家的少爷一整个冬天窝在酒藏里，早起晚睡，是太过辛苦了。不说少藏主还有其他家业要顾，这才刚成亲一年，少夫人又有了，我其实不该在这时候说这荒诞的事的。只是，我有些急了。少藏主啊，我们藏里没有司，没有司就意味着没有下一任杜师。我现在是还神得很，可架不住天回了老家之后，万一意外，藏里要怎么办？”

“老爹……今年回家，是遇上什么事了吗？”夏越问。

“嗯，”杜师，“我也这么觉得，那几个小学徒，还以为我才五十呢。”

夏越听懂了，杜师的意思也就是个未雨绸缪，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宽的话他想了许多，却始终说不。想想他自己上一世，不也年纪轻轻就遭遇飞来横祸送了命吗，世事始终难料，杜师的顾虑着实是很有理的。

杜师还在继续说着。

夏越颌首，还是问：“那为何……”

过了好一会儿，杜师突然开：“少藏主，我快六十了。”

“其实六十岁，对一个藏人来说，还算不得老。我当年跟随的老杜师，到了七十岁还在藏里酿酒呢。我的骨也朗着，少藏主不必担心。”

杜师得意地笑起来，角的笑纹显得很。

“在酒藏个两年学徒，就可以记住酿酒的过程了；继续待个几年，熟悉了酒米，惯了熟练了，可以升釜屋，熟悉了麴米，可以去麹师，酛师也是一样。这些都是可以靠勤奋和经验到的。但是要当杜师，却必须要有天分。不是说在藏里了多少年，就可以当上杜师的。”

夏越很清楚这一，正是因为清楚才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哪怕再有天分，一个才接酒藏工作不到一年的新手，怎么能直接负责酿酒呢？

倒了杯酒，仰一饮而尽之后，杜师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他笑眯眯地敲了敲桌，看着夏越：“少藏主放心，我还能，不意外，还能继续留在藏里好几年呢。我也是私心，想喝喝少藏主酿的酒，才着急着提这个主意。云家酒藏的下一任杜师嘛，咱们看看在这几年，能不能找着，不需要什么资历，只要有天分，人负责，就能直接当杜师培养嘛。”

杜师叹着气：“我们村里，有个在别的酒藏活的杜师，今年下田时没留神，从田埂上摔了已经落了的田里，伤着了腰。那老弟比我还小个三岁，大夫待了要静养几个月，可家里一收割完，他就挣扎着动往酒藏去了。他说酒藏少了他不行，没有人可以接替他。”

杜师把玩着酒杯，微微眯起了。

“老爹看起来还很年轻。”夏越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