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这东西，曾经那些刚刚江湖的人都是有的。

天诀的话让殷落痕笑了，他手指指腹搓了搓他书页的边角，“天诀，我想变坏，我想算计别人；我想变，我不想被别人踩在脚底下；我想变狠，我不想遇到任何事情都婆婆妈妈下不去手，心这东西——也许真的不适合江湖。”

玉杯坠落的过程其实只是一瞬间，可是落在季不寒的底却像是被时光和记忆拉慢了。

殷落痕慢慢地走着，正要关上天诀，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天诀淡淡地现了一行字来：“你后面有个人，一直跟着，现在藏在架下面，大概是林惊风。”

“江湖就是这样，季不寒若不试探你，怎么知那茶有没有毒？”天诀只是很淡然地在书页上描下一些墨字。

殷落痕说得也对。

殷落痕的边始终挂着笑容，只是冷得。

他笑起来，又往前走，“我怕等我大了，就不记得我还曾经有过心这东西了。”

“那些事情，以后再说。”

说罢，他抬手，那白玉的被在秋日的光下很是通透，看上去好似透明，那淡绿的茶映着白玉的杯，忽然有一艳不可方的觉。握着杯的修长手指，缓缓地，一一地慢慢松开。

殷落痕心里忽然就有一很奇妙的觉，天诀这句话的意思，说得现代，叫——心是奢侈品，他们这些穷人，玩不起。

殷落痕停下了脚步，这一次，他镇定地合上天诀，然后缓缓转，那架这个季节没什么，放着的都是龙爪，只不过还没到盛开的时候，

也对，以后再说。

他现在总是在被人算计，知的很少，不知的很多，需要知的那便是太多了……

也许是殷落痕此刻的痛苦与挣扎动了天诀久远的记忆，他慢慢地在纸页上显示了这样一行字：“等你大了，就有资格心了。”

“你的意思是，你若是季不寒，也会那样吗？”殷落痕忽然之间停住了脚步，冷嘲一声。

人算计我，我也会学着算计他，越多的人算计我，我学会算计就会越快。今天，你的算计，我收下了。”

季不寒曾有，陆苍茫曾有，就连他自己，也曾经有过，可是后来都不得不丢掉了。

他抱住了天诀，转离开。

却说殷落痕心中激着杀意，走了半，双手摊开天诀，嘴微动：“天诀，我想杀人。”

“你错了，我若是季不寒，绝不会骗你。”因为我很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又能够接受什么样的人。

季不寒还浸在湖中，一时只觉得冰寒刺骨，看着那铺桥的青石上的碎片，一时怔忡。

至少天诀就几乎快记不起了，当初万人之上的自己，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心那东西。

修长的藏蓝影从这曲折漫长的廊桥上慢慢地走过，上了岸边的亭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茶倾，玉杯直坠，落地时是真正的碎玉琼瑶之声，像是要跌人的心底，玉沫飞洒，只是一眨的时间，就已经成为地上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