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又黑又长，韩彦心里“咯噔”一声，没来由的有了一不好的预。他疑惑地想，这旗四爷看上去不像是那凶恶的人啊，怎么看得人有凉飕飕呢？

旗四放下茶杯，偏了偏，问旁边的歪脖男人：“家里还有几牲来着？”

稍作思索，韩彦便答应了：“只要四爷说话算话，我可以答应。”

旗四看了韩彦一，说：“你这样说也有理。不过呢，你们现在收不起粮，再多给你们几天，就能凑齐粮吗？我看不一定。保不准到时又拖欠时日。”

韩彦晓得他爹嘴笨，一急就说不话来，总是吃亏，连忙从他爹后站来，说：“四爷，今个儿家家地里庄稼都欠收，我们家是真的拿不那么多粮来的。之前旗老爷就说了，田租拖欠一天要三分利息，我们爷俩瞧着租的日期已经快到了，所以今个儿才牵着骡来了。如果您实在不想要骡，那您能宽限些日吗？我们凑齐粮，一定上给您送过来！”

韩彦一听，顿时有急了，忍不住看了看旗四的方向，没防备地居然跟旗四对上了。

韩彦拉着他爹谢了谢旗四，退下去了。毕竟还是个孩，心事都写在脸上，那容光焕发的样跟之前门的沉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旗四说：“那行吧，今个儿回家收拾下东西，明天就过来，直接找李叔。”

韩彦爹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只会直话直说：“四爷，今年地里遭了灾，说好的五担苞米我是不了，我今儿牵了一骡来，您看能抵上不？”

等到韩彦父俩走了，歪脖老李才小心翼翼开问：“四爷，那半大娃能啥呢？您要是缺人，告诉我老李啊，我给您找去，保准找肩儿宽宽，力气倍儿大

旗四，慢里斯条地说：“那就是不缺骡了，老韩，你还是把骡牵回去，换成粮来吧。”

旗四依然慢悠悠地喝茶。

旗四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说：“我看这样，我们家现今正好缺个劳工，你留下来，给我拉半年活儿，我就算你们今年田租了咋样？”

歪脖男人连忙解释：“四爷，这是老韩，咱家的佃，今儿是来租的。”

这下可把韩彦唬住了，谁家不知，旗老爷占劳工便宜是了名的，留下来活的话还不得被坑死？可是如今又不是仅仅留下来活，是为了抵田租，那又是另作一番对待。半年活儿五担粮，说起来这是一个不错的报酬，韩彦知那五担粮省着可以让一家人吃三个月呢。而且也不用把小黑押在这，可以牵回家，韩彦想想还是开心的。

韩彦爹还想说些什么，被韩彦拉住了。

才回过神了，连忙也跟着喊了一句。

韩彦他爹一听就傻了，现在市场上一只骡可以换个七八担苞米，他原本还想着把骡抵押在这，上今年的田租后再换两担粮回去，毕竟现在家里吃的实在是太少了，熬不到明年。谁知旗四爷现在居然说不要骡，要粮。这可怎么办？

歪脖男人说：“圈里有八匹，三只骡，两驴，还喂了十二只猪。”

韩彦心下知他这是在故意刁难，但还是好声说：“四爷多虑了，我们爷俩现在就把骡牵到市场上卖了，保准给您换回来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