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易的屋黑乎乎的，人应该已经睡熟了。自从十五岁那场病后，旗易再也没有在除夕守过夜。

旗易山脱了大氅扔过墙去，退了几步借了力，没费多少功夫地便从偏门翻了去。

我不应该去见他的。旗易山着气。把扔在地上的大氅捡起来披好，旗易山一步一步地往旗易的屋走。大脚踏过地上的积雪，留下一串串的脚印。

去更显大威武。两扇门关得的，只是偶尔才传一阵喧嚣的人声和几声狗叫。屋檐下的红灯笼也换新的了，两边的门上则贴着红纸黑字、焕然一新的联，左边是“年年顺景财源广”，右边是“岁岁平安福寿多”，横批是“吉星照”。

无怪乎古人常说光似箭，日月如梭。

时到了，院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夹杂断断续续的狗叫。旗易山晓得那是旗老爷在放鞭炮。旗易山脸上一片漠然，他一想要敲门打个招呼都没有。

只有旗四似乎看了倪端，对他的态度友善了不少。可惜这些旗易山通通都不在意，他在乎的就只有一个旗易。坦白而言，那个时候旗易山是真的动了带走旗易的心思的。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能作罢。

六年前，他靠着刘大麻的关系参了军，了一个叫张敬书的亲卫兵。后来，张敬书投靠了张作霖要去奉天，旗易山当时一文不值，急需军功压便跟着一起去。在那边呆了两年多，跟着军队在关内关外剿了几次匪，在上跟前了几次脸，这才勉在军中站住了脚。

我不应该回来的。旗易山想。

旗易山绕着旗家大院的墙往后走，他晓得旗四成亲后便单独砌了一个院，那个院有个偏门，旁边没有狗。

旗四成亲的时候，旗易山找了个借调回哈尔滨驻守，偶尔得闲的时候回旗家大院一趟。他懒得应付旗老爷那副谄媚的嘴脸，因此也没多说他在军队的事情，其他人便也默认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兵，依旧对他不屑一顾。

如果他把门锁了，我就走。旗易山想着，一手在门框上。没使多少力门就“咯吱”一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窗透一黄的灯光。旗易山落地的时候差了脚，狼狈地稳住形。

旗易山站在门外，脸上看不任何表情。他不知旗易屋有没有上锁。当年他参军的时候，再三告诫旗易晚上睡时屋必须上锁。

“我就看一，然后上走。”旗易山喃喃。

旗易山貂盖耳帽，上披着大氅，脚下着大牌的质军靴，犹如一棵青松般地站在旗家大院的门。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积雪，天上没有月亮，只有的灯笼透的红的光。那光打在旗易山刚毅的脸上，勾勒刻的五官，黑白分明。如果仔细看，旗易山的模样起码和旗四的有七分相像，但他常年练武，材更为大壮，又经了几年的枪弹雨林、生死杀戮，上多多少少带着一戾气。

再后来就是南方传来了北伐的消息，旗易山跟着大队去了北平。民国十六年的时候，革命家北伐受挫，张作霖在北平就任海陆军大元帅，旗易山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等到手上的事情打理完，已经年关将至，赶到元茂屯的时候，却是除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