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骗人。”不对，骗蘑菇。

他坐得累了，就往如一侧挪了挪，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神思混沌着胡言语：“……我把他丢了。从‘遗世’里来，我就赶快去找他，我把他在一家客栈里，藏得好好的，可他还是被别人采走了，剃成了光秃秃的蘑菇，不可了……”

“……是我错了。”如一从后圈住了他，把脸埋他的颈窝里，指尖簌簌地发着抖，抓了封如故前的一团衣服，“义父，是我错了。那时候，我该再等些时日，我该……”

如一却不说话了，肩膀微微发颤。

于是，他会在半夜悄悄溜下地来，重新蜷墙角。

他轻轻握住封如故的手，心与神一并放松，同他说着心里话：“……红尘长大了，义父可还会喜我吗？”

不过，如果蘑菇也有连理枝叶的话，如一恐怕已经和他长成了同一丛。

这让封如故失望了。

如一沉默片刻：“是。很久之前，我就在了。”

有时，如一实在不知该将他当“义父”去敬，还是当“如故”去。

“你荒唐，我也荒唐。”如一，“义父，这样……我很喜。”

他喜封如故，特别喜，他活成了自己心尖的一块，尽这块心，现在致力于扮演蘑菇。

如一想必很少被人说“骗人”，愣了半天才接过话：“我能长在你旁边，就不怕你的毒。”

封如故纳罕地上下打量他：“可你是白的。”

封如故糊涂了：“……这么说来，你很久之前就在我旁边了吗？”

……蘑菇离了地，会死的。

在他重新躲墙角后，如一会静静跪在他前面，睛在一盏灯火的映照下，显得很黑很：“义父，不去床上吗？”

在某个夜晚，封如故终于忍不住和他这名疑似的同类搭话了。

如一枕靠着冰凉的墙，望着封如故的侧颜，叫他：“义父。”

如一生得长手长，封如故的灵很是柔，被他纳在怀里，正正好。

封如故看他一，目光中没什么内容。

他开，轻声询问：“你是什么蘑菇？”

封如故喜了：“那你认识一只叫游红尘的小蘑菇吗。”

见得不到他的回应，如一便不再求，与他并肩坐下，靠在他侧，任月光西窗，洒下一地凉。

如一：“很巧，我也是。”

如一心痛得久了，也习惯了。

封如故：“我是别人都不喜的毒蘑菇。”

如一持：“但我有毒。”

如故有限的经验，他觉得这样不是合格的蘑菇。

封如故：……有话好好说，你摸我的蘑菇柄什么。

如一就睡在他边，每当他有异动，他总是第一个发现的。

封如故茫然地摇一摇，缓慢地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一神情一震：“……你是什么蘑菇？”

封如故满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