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怀瑱不再言逗，转向他关切问：“这几日怎么了？”

何瑾弈终被哄笑，角弯弯地溢些光彩：“比如什么理？”

何瑾弈神闪了闪，也从里看他，勉一笑。

平怀瑱看在里，总想着如何问他才好。

何瑾弈摇了摇，尚未想好如何作答，沉默少顷反是问：“太以为何谓‘人心’？”

宜妃锐气被挫了大半，当真是搬起石砸了自己的脚，未料得宏宣帝竟不予丝毫预，分明皇后涉其中，却仍将事情全权她责办。玉镯一说漏百，宜妃知晓宏宣帝并非当真信了皇后，而是压儿不愿不信。

“那太觉得在这里，善与恶，哪一个更多？”

情，很是惊讶了几日，随即倒也坦然，心知母后与舅舅所为皆是为他着想，明白在这皇里何事能说，何事不能说，于是只洒脱如旧，只字不提。而与他日日相伴的何瑾弈则确乎全然无知，在与父亲一番长谈之后，变得心事重重起来，不似从前开朗。

“那还是善比恶多些，”平怀瑱误以为是绿荷之事吓着了他，便往好了去说，只开解，“世上岂有全善之人，又岂有全恶之人，人心复杂，素不可轻下定论。但每一人心里都总有最善一面，放着最不可欺的人与事。”

“瑾弈，在这里，一个人的后永远都有人盯着，也永远都有人护着。”

“人心啊……”平怀瑱没猜着他会问如此话来，禁不住细咬这两字，思忖了片刻，“大抵是世间善恶。”

“比如，莫要站在池边上，”平怀瑱笑容未改，底却突然裹上一卷墨，“莫往幽僻无人的角落去，莫因好奇而万事探究，少说多听，隐忍随和。”

他没能护着平怀瑱，是平怀瑱一直将他藏于此间。

一颗细碎石从后掷里，鱼儿四下惊散，平静无波的镜面被打碎裂纹。何瑾弈回神，偏看见走近旁的平怀瑱。

御园中，何瑾弈垂袖立于池旁，盯着游鱼走神。

好似闷钟敲响，脑中云霭散去之时，一阵莫可名状的锥心之痛又刺在。

何瑾弈在那一刹几乎窒了气，他里素来潇洒不羁的平怀瑱，这些年来分明与他终日相伴之人，为何在他完全不曾瞧见时经历颇多，以至于慨如斯？

在宜妃里，太一派的恩怕是已盛如日中天了。

女绿荷上吊自尽之事逐渐风平浪静，秋华殿一位太监来认罪，说是绿荷尔反尔，不肯与他对，这才将他激怒，一时冲动之下不小心勒死了她。皇后满目可怜，看他只当看个替死鬼，旁的话问也问不了，只能赐死了之。

何瑾弈听得心中微动，侧首望着他，平怀瑱笑带他往后退了几步，待离那池远了，才又半笑半真地讲：“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瑾弈为人良善，还当好好记着这，我明白的理可比你多。”

何瑾弈说不话来，情绪万千，至此终于明白，原来太从不是在桃源的那一个，他才是。只有他以为太数年以来无忧无虑，无人可欺，而平怀瑱却不知挡过多少暗箭，早在与他言笑晏晏时，将自垒越砌越。

池面缓缓地平复下来，两人倒影映眸中，平怀瑱笑对着里的何瑾弈说话：“相识这么久，我倒是一回见到这样的瑾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