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十数年间，她二人彼此艳羡妒忌，皆是空耗心力一场。

离去后他未返旭安殿，一路闲至御园中，登亭望远。平素尚不知，此时眺望皇城远景，见墙相连，有如密网遍罗人间，才知世间束缚从不在别，而就在这人人仰羡之地。

活着，大抵便是只觉他人甜，不察手中福。

平怀瑱心如擂鼓，匆匆携他下亭回殿，好在一路无人撞破，只数位人于暗夜中挑灯路过，规行矩步，低垂首问安。

李清珏未作解释，解下外袍，其内长衫锦衣，亦非日日着的侍卫铠，俨然从前模样，是

李清珏坐到他旁，一袭暗风袍覆，兜帽罩，从旁望去只隐约瞧得一儿鼻尖，话语极轻：“幼时你每每闹起，总来到此，带我一躲便是大半日。到后来肚饿了，仍不见人寻来，才肯悻悻回去。”

平怀瑱将那手了，低应：“唯你知我在此。”

有人耗尽心力寒窗苦读，只为一朝仕登堂，踏足其里。殊不知有人终其一生苦苦挣扎，怎都逃不离墙中枷锁缚之命。

约莫个多时辰，王妃亲在旁伺候着皇后用罢膳，饮过汤药，这才迟迟自殿内行，带着一疲惫回偏房稍作休憩，不料行来廊中，竟见太候在院里。

平怀瑱不愿引来旁人，话尽于此，拱手予之一礼，转离去。徒留王妃愣怔原地，久久望着无人空，短短片刻，掀了心间数丈浪。

“王妃亦该珍重己，”平怀瑱声浅而定，“须知王妃与皇后，于我皆为至亲，自是一般重要。”

一坐良久。

皇后低低“谢”字，合眸养神不再追问。

系太之人，又如何能不明白？

“你……”

幽月攀，平怀瑱此番走神连晚膳也未用过，蒋常四寻找，御园往来两趟都未瞧见他，只因不曾抬往望过，更不敢声呼寻，唯恐张扬。

平怀瑱知于此之后，这一晌秘辛算作挑明了。

亥时过半，亭下台阶上才传来足音。

王妃骤然抬，瞪大了双看他，诧异之下盈了半晌的泪顺腮落两行。

平怀瑱后有人探手覆上肩，熟悉之萦绕满，尚未回便知是谁。他将手攥到掌心，听其劝：“太还不肯回殿歇息？”

王妃惊讶侧，眸里莹莹亮起几重光华，当下动迎去，脚步迫切乃至小跑起来，临近之前忽又顿足，退后离他远些，俯福礼。平怀瑱上前作扶，不想惊得她往后躲开：“太莫近了，妾方自皇后殿内而。”

承远王妃从那话中听关切，颇觉动容，不免了眶，担心被他瞧，忙将首颔得更低应：“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安危自比旁人重要，妾只愿娘娘及早康复，又还顾得什么呢？”

平怀瑱知她心有所忧，直怕令自己染了天，顿时心中作痛，不忍间低声问：“王妃来此，便不顾自己安危么？”

平怀瑱觉步步踏在刀锋，不敢妄将李清珏牵在手里，容他于后趋步跟着，不时回首望上半，直至回到殿里才将心落膛。

平怀瑱听得心下柔，又觉今日李清珏大有不同，侧眸仔细一看顿生一惊，见他兜帽之下竟未着假面，但以从前面貌视人，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行来了御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