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

赵珂暗作慨叹，敛眉细思半晌：“该是往境南去了，南边多山脉，少平原，易于藏兵。”话到此尽相坦言，将计划和盘托，霎令平怀瑱震怒不已。

与君复相见。

车疾行至京中赵府，平怀瑱步履匆忙，不待通报踏内院，直往赵珂寝房行去。

殿外蒋常匆匆内，俯首禀告：“太，殿内外均未寻得李大人踪迹。”

赵珂却不懂，平怀瑱更无法使之明朗。

平怀瑱敛去话中怒意，显几分失魂落魄来，过往意气之貌全无，如魂飞万里。

平怀瑱为他一语破，瞠目无言。

可哪只是视如亲弟而已，李清珏于他，分明堪比命重要。这是要拿他命涉险南下，替他历苦养兵，又该令他如何好生过活？

“此等大事，为何不与我商榷！”

“舅舅不懂……”

第四十五章

心有牵挂，故事成必归，珍重，珍重。

“若与太商榷，太可能舍得？”赵珂直言不讳，“太太过重视李清珏，比之臣，视之更若亲弟。然争权之路险而又险，万不可情用事。”

短短数字白底墨书于宣纸之上，平怀瑱实难置信，敛眸凝视许久，恨不能将那一纸碾作灰烬。

那日谈过后，他知李清珏已有去意，然尚未与他商定日程，不想如此雷厉风行，竟连消息都未向他通传一声，更将平怀瑱从始至终蒙在鼓里。

赵珂叹息应下。

平怀瑱上前两步将他一扶，哪待他悠然动作，心急如焚下开门见山：“舅舅可知清珏去了何？”

逢磨难依旧韧决然至此，此少年心智倒是当真不容小觑。

“不必寻了，”平怀瑱沉沉应声，咬牙将信纸收衣襟之中，似藏下满腔疼痛与不舍，只觉周如遭利刃剜，狠狠剜去他最为在意之人，直剜得遍鳞伤、鲜血淋漓，不得不忍痛独行……他将难息，双手握成拳，死死抵在书案上，良久令，“备车架，。”

值此时辰赵珂方用罢早膳，桌上残羹未收便闻廊外人声渐近，片刻后见是太，惊讶站起来，与之问礼。

赵珂闻之一愣，缓缓回过味来，猜是李清珏擅自离开了。

关外蹄渐远。

然而事已至此，平怀瑱终无可奈何，面上不愿、不甘皆不得不缓缓落下，带着一双腥红疲乏之目，与李清珏的一意孤行相妥协：“罢了……何时清珏有音信传回，还望舅舅定相转告，切莫再瞒我。”

李清珏已孤远去，来路日晒风霜，皆由一人担下，喜怒哀乐，无他同享。

李清珏屈指抚他稚脸庞，半晌狠下心来，在桌角留下一袋银钱，起告别。

临去前李清珏独往京郊小村看了看侄儿，绵婴孩偎在养母怀中咧嘴傻笑，尚不通世理，对着人间唯存的骨血至亲眨着黢黑大。

何家倒时，尚不至一蹶不振；中遇刺，亦不断披荆之勇；知一己世，仍不会怨天尤人……可如今李清珏离他远走，使他挂念非常，从此无味、寝不寐，才是心中最苦。

平怀瑱睁未瞧见李清珏，只当他先行起去了殿外，全不知一骑快早已踏破晨光，远赴境南。

此一去数年，望太康泰，侄儿康健。

翌日醒来，枕畔无人，衾被间未存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