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李清珏，略作回忆，“我收养怜华近半年又得容夕。初见容夕时，他被人弃在虞山之脚，许是指望着过往商人将他拾走。可山南劫匪猖獗，往来商贩宁可舍近求远，白白绕行十余日也不再打此路过，一日间少有行人。”

屋外细雨早已止了，旭悬正空，光华如金纱拂落，照遍地洼中的琉璃泽。

平怀瑱最是懂他，不愿他再胡思想下去，脱下鞋履躺倒在窗榻上，状似无意间过书卷垫到脑下。

苑幽静，室外无人，只青植着雨后尘泥香。

平怀瑱瞧来睡了。

第五十四章

李清珏被他带着几分初醒时的慵懒往里拥了拥，这么一会儿间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本无困意但也寐得浑骨都跟酥散了一般绵无力，眯着双眸低低哑哑地问：“醒了？”

平怀瑱这一觉睡过了午时去。

觉李清珏所说无错，确然浮夸至极，但隐约之际，总到事里透着几分熟悉。他想了许久才诧异之：“你信里曾，怜华父母是为山贼所害。”

“你若非善人，容夕早已冻死虞山。”

“醒了。”平怀瑱回过，垂首抵着他的发。

李清珏得了清净自在，到此时去往后院唤来婢女送送，回房时见平怀瑱已坐在桌旁挑了平素不的糕饱腹，似猜着缘由，问：“今晨未用

“如此说来，容夕与你亦是缘分。”

府里仆从经赵珂事前吩咐，除亲选婢女二人，俱不往此院来。满府上下，少有人知院里歇着何人，而又是哪般来。

这人一双下似云般染着一抹墨影，神态却比醒时柔和，眉心舒展，仿佛了无烦忧，胳膊稳稳揽着臂间人，如同揽着最为安心的庇佑，终在数百个辗转难宁的寂夜之后，得来一通好眠。

过了许久，他才在回神一霎间想起，从今晨醒来等到现在，一直在等着平怀瑱从朝里带一颗定心来。

“怜华容夕，像极了这书中兄弟，素来情同手足，聪颖懂事。”李清珏提及养本该怡然，然禁不住心有所愧，合了合，“可我并非善人。”

李清珏又闭憩了小片刻，待四肢有了些力气，这便起了。

李清珏抬问，话到里及时止住。

平怀瑱往里挪了一挪，留一片余裕给他，待他躺下后伸胳膊把人揽了回：“这两三年歇得都不好。”

李清珏果不其然分了神，侧眸望着他下青影与满面倦意，话语声放轻了几分：“昨夜歇得不好？”

昨日整夜未眠，起后打神参了早朝，又去凤仪殿问了安，分明已是困乏不已，平怀瑱偏还不能睡，怀抱着李清珏好似怀着一樽玉，睁怕惊扰，合怕失去，心有所恐，患得患失。

话落无声，李清珏闭着双将掌心贴在他背后，缓缓一拍。

雨嘈嘈切切坠地染尘，落在耳里反着三分静，静得李清珏一整颗心渐归宁和，满绪杂思四散，脑中尽都敛下。

李清珏不忍相扰，看着看着，偏在他下颌轻吻，随即闭上清醒双目，一动不动地陪他安睡。

李清珏微凉手掌抚在后背，隔着重重衣竟也烙得发，平怀瑱脑里转着他片刻前的每一字，伴着窗外风雨声，浅浅一垂首，吻落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