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之甚愉，虽前才了膳，但整一日里不过用那一顿而已，饿得也快些。两人未作浪费，几小菜碟碟见底，其量方足。

平怀瑱转回望向他，半晌不答，慢慢地弯眸笑来。

平怀瑱心无比，将发拭了一番，走上前去坐到旁，也学他捧起碗来夹了小块萝卜，问：“你如今竟自己起厨房来了？”

下一刻，见一柄短刀现于中。

昨日灵光寺忽得圣喻，知太将于生辰之夜来此上香敬佛，时间迫不及好生准备，住持无法，只好不去顾虑那中的繁文缛节，且将太视若常人，当作寻常香客看待，清扫一宁静别院供他浴歇息。

平怀瑱沐浴时有小和尚呈来斋饭，素菜五，清汤一钵，他多年不曾得这般寡淡，却见李清珏习以为常，不待他更衣浴兀自盛好白饭两碗，先尝了一箸萝卜。

李清珏偏看着他，目光如这寺里的清井般透彻，不知想些什么，忽而接：“既然太不嫌弃，往后便一请品鉴罢。”

待安顿妥善，已渐近黄昏了。

平怀瑱从袖里摸方才蒋常予他之，递到李清珏手里：“平素在外当有一两件东西傍，此刀小巧易携，你且收着。”

如今倒不必再作推拒。

李清珏合掌微一挲，鞘尚余丝丝意，对这曾在幼年时候见过的东西亦还留有几分印象，隐约记得那时只因多瞧了两，平怀瑱就非要赠他。不过隔三差五大小宝贝着实收得手，他愣是没肯收下。

竟是猜透了他暗里所想。

此骨短刀确宜防，李清珏收襟内，里应罢一声，重将双目合上，倚到平怀瑱肩寐着。

只在瞬间认了那只手，一之下诚可谓滋味难辨。

平怀瑱闻言颔首，犹豫是否要将心里那份念说来，徘徊半天，一块萝卜嚼了许久。

饭后平怀瑱整冠佛堂，虔诚敬香许了三愿。与宏宣帝所言有二，其一父母康健，其二国泰民安，令有其三，即是李清珏早去早归，万事无虞。

“怎么，太以为‘君远庖厨’？”多少年未听他如此轻快地讲过话，平怀瑱眸里漫起，听他回，“容夕怜华尚幼，不得外那些油腻东西，我才学着些清淡小菜，无非会那一儿罢了。”

就此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当真在这摇晃途中睡过去片刻光景，醒来时车已至灵光寺下。

然他分毫未予怪责，怜惜还怕不及，直想着李清珏一日里站了多久、候了多久，又冒了几多风险，直想得那揽在肩的手掌力忽重忽缓，令李清珏实在无奈，蹙眉掀开帘。



李清珏候在院里等他，夕依山而落，换了一素净银月，沿枝寸寸地攀爬上来。

僧数几正自阶上迎来，李清珏垂下车帘，先太一步下了车，旋即回相扶，低一低帽檐敛首跟在侧。

竹门简窗，木桌陋，平怀瑱发尾顺着未的滴，恍一瞧得愣了神。而那人自矮桌边盘坐着，手掌托着瓷碗，万般寻常地与他侧首闲话：“这萝卜可得比我味几分。”

此举恰合平怀瑱心意，他本不愿灵光寺大作铺陈，一来免去浪费，二来更不必忧心为人所扰，于是也放**姿温文向那住持一礼，携人径直行向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