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李清珏并非愿死，而是不畏死。

佛曰八苦，第一苦为生。

李清珏早有所料，今日之事，平怀瑱是决然会同他生气的。

李清珏无言以对，与他四目相望，看那双多少年来都不曾如此愤怒地对着自己过，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坐起来往前挪一些，抬臂将人拥住。

如此一句便将李清珏驳了回去。

第六十七章

梦里火浪翻，有凤涅槃而。

突兀之言仿似质问，落耳中，李清珏抿不答，曲了曲手指将他指节攀着，半丝儿不肯放的模样。

“你且听我完，”李清珏了手臂，“我虽冒险，虽不怕死，但却并非求死。元家为人如何你该同我一般清楚，即便元老夫人不愿助我，也断不会落井下石，陷我于不利之地。这些理你定是明白的，可同你讲你又听不耳里，我实在是别无他法，这才独自去了。”

李清珏手指微动，没能挣开，低哑嗓音唤一声“太”。

李清珏仍旧瞧了来，没有将他戳穿，低声温和地同他说起旁的话来：“今日怜华同我说，珍惜前人。我虽觉得所历之苦、负之仇皆不可忘，但珍惜前人总是对的。”

平怀瑱咙一堵，半句气话再说不。

少顷，平怀瑱手中力逐渐释去，两人握之掌已闷薄汗。

“你……”

李清珏探手去碰，未近翅羽，先及了一片烈焰，满手被燎得生疼。

凌衣衫散落下地面，室内吐息声愈渐紊，李清珏半敛着迷离双将平怀瑱攀，情漫淌过。

世人只当生则为幸，全不识此幸最苦，非得经难重重，才能看淡了生死存亡之心。而那芸芸众生里，看淡看破者，方知何为不畏死。

平怀瑱闻言好受许多，心疼回拥着他，低又落绵吻，慢慢地压着他倒回榻上，亲吻时不忘伸手探向窗栏，摸了摸阖着的雕窗扣。

“莫气了，你不曾与我置过气，我都不知该如何哄你。”

“你可有话对我说？”

所为皆是为他，滴滴全算在了里面，李清珏百般牺牲，他若还这般气闷下去，反倒显得格外不通人情了。平怀瑱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接连叹了两叹，回首望来，目有隐红，落吻在那额上：“你知我听不去，便别讲那些理了，我只要你再不涉半分险。”

他为平怀瑱而生，亦可为之勇赴血海，一番情平怀瑱看得真真切切，却未能分清他心中的生念及死志。

平怀瑱未料得他这一动作，神不免有所松动，又不愿令他觉心，侧首将看去别。

平怀瑱从未这般气他：“你既知珍惜前人，缘何不懂珍惜自己？”

一室至夜幕来袭方才止歇，李清珏遍发一层细汗，手脚无力地偎在平

他睁开来，缓缓清醒，室内一片宁静，无火无凤，只真龙之默坐旁，衬着薄薄窗纸挡不住的厚夕，面如山压般沉重，地裹着他的手掌。

“我答应你，没有下回了。”往后诚然帮不上什么，李清珏已尽人事，余下之路无非是伴他行远。

李清珏闭拥着他，觉他肩背松了些，猜他不那样气了，才能好好同他坦言：“我今晨去寻了元老夫人，事前未有告知你，是因你绝不会让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