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家里总是低气压，充斥着打骂。不大的屋里摆满了钟泽捡回来的瓶瓶罐罐，他只是力所能及地想为这个破败的家事情。可是，钟爸看着那堆垃圾，疯了一样地踢打钟泽，骂他——

“当初是谁瞒着我把他接回来的？不就是你一直怀疑我不能生育又碍于面不肯直说？现在，却要因为一个野孩，连我自己的亲骨都保不住!”那个一贯温柔慈的女人呜呜地哭。

那之后，钟爸钟妈闹得不可开。一个公司遇到困难，成日成夜住在公司，万般焦灼。一个为了保住孩，千里迢迢跑去国养胎。

钟泽只记得满目刺的红，连床单都染了。钟淇河命大，早产，好歹是活了下来。

在往后的许多年里，钟泽和钟清源像所有家里的孩们一样，快乐的学习生活，被家人的关心和包围着。有时候，兄弟俩会因为在学校淘气被钟爸爸揍一顿，被钟妈妈唠叨几句。也经常，两个小孩串通一气，里应外合，把钟爸钟妈耍得团团转。

钟爸大的人生落差让他疯狂，歇斯底里，他疯起来连妇都不放过。钟妈妈怀胎到9月，肚已经大得走不动路，她被钟爸在床上，施以暴力。

直到钟爸酒后失心疯，将钟妈拉上车，一路飙车坠下崖……从此，钟泽再次成为孤儿，顺带，多了两个拖油瓶。

变故来得这样快，那年，钟爸的公司没有盘活。法院一个红戳盖下去，赔得倾家产。钟爸20年心血付诸东，从人生赢家成为落魄的失败者。走投无路的钟爸四求朋友，可是，曾经称兄弟的好哥们，如今关门闭冷旁观。

钟爸每每喝多了酒，就会神失常，他动辄打骂钟泽，动辄给钟清源一个耳光，这些都成了家常便饭。钟清源就是在那段日里变得沉默寡言，内心总是压抑着看不到光。

钟泽初三那年，钟妈妈再次怀，这一次，这个孩的存在在钟家产生了争议。钟妈妈心，不忍心舍弃，但是钟爸爸态度格外，因为家里已经有两个孩而无暇分心，不同意育这个新生命。

“家”，变成了可怖的存在，可是，曾经享受过家的温，就不肯再轻易放弃。钟泽是如此，所以，哪怕是最黑暗的那段日，他也以为自己能够过来。

家里的两个孩需要上学，学费从哪来？生活费从哪来？后期快要生产的钟妈，着大肚每日落泪，除了怨天尤人，还能些什么？

钟泽难受极了，可是他只能假装自己什么也不曾听到过，因为他是野孩，能有家都是天大的恩赐了。他不是钟清源，不敢在和家里吵架之后闹个离家走，因为他害怕一旦真的走了，没人会去找他。

是打从心底里接纳了他。

“如果你一定要生下他，就把泽儿送走。”难以想象，这是那个陪着钟泽学自行车的男人会说的话。

钟

这几年，“家”在钟泽心里逐渐丰富起来——他是父亲之的责骂，是母亲絮絮叨叨又满怀意的叮咛。

他赔不完债务，拖家带四躲藏，此后整日整日地酗酒、发疯，神崩溃。

钟泽和钟清源自然是期待弟弟或妹妹的到来，他们两个偷听墙，却听到让钟泽毕生难忘的话。

世态炎凉。

钟泽自己也差信了。

“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