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久违天晴，今天这家咖啡店的生意比往日好很多，从里到外，都坐满了客人。一把把遮伞将小圆桌给隔了开来，这伞遮可以，却不隔音，因此后那几个白人艺术家的谈阔论刚好被祝听着了。

祝却不觉得苦，拿起纸巾拭了嘴，将小费放在桌上，动作优雅得仿佛上世纪的贵族一样，然后他又压低了帽檐，走了咖啡馆。

正画着，忽听后面传来了窃窃私语。

好巧不巧，几人谈论的主角正是祝。

前的人越走越远，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愿上帝保佑他能再多吃几年的老本吧哈哈！”

几人站在圆桌边，围成一个可笑而稽的三角形，捧着画纸的手都是颤抖的。他们互相看了一，视线最后又停在了右下角的落款。

D国的鸽倒不是认生的主儿，胆儿的扑翅扫过了祝的背，在他的肩

“……”

吴绪的双手在桌沿握，刚要转去为祝申辩几句，却被祝抬手制止。只见祝笔了画上的教堂，问他：“你看我这个比例对不对？”

这几年，自从祝的辨了问题以后，好像连带着味觉都大不如前了。从前那么吃甜的一个人，现在却转了似的。

吴绪低看了一，画上比例完，排线净，即便是随意的几笔也足可见其功底。

连带着一向跃格的吴绪竟也很难得地随着他保持沉默了。

后的人说话越来越难听，可祝的神始终都是淡淡的，只顾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很快，埃米亚大教堂便跃然在了他纸上。

大教堂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风格，耸而削瘦。祝看似很随意地勾了几笔，定好了教堂的比例，然后从塔尖开始画，哥特式建筑独有的竖向线条立刻跃然纸上，拱窗和圆窗经他手有条不紊地分布在了建筑上。

一颗方糖都没有加的黑咖啡，吴绪见着他喝得净净，眉不禁拧到了一起，像是在替他觉得苦。

吴绪站了起来，回望了一纸上那屹立的教堂以及连着的栩栩如生的鸽，里忽地闪过一丝莫名的难过，却也没顾得上伤怀，提起脚步就往前追。

这些年，祝的棱角真是被磨平了不少。

祝敛眸，又添了几笔，这才把笔放下。

他们面一震，推了椅，赶忙走到了那张桌前，抬起冲着祝的背影大声：“画！嘿！你们的画！”

“我想MoeenCakmak大概会后悔收他这个中国学生吧？”

“祝沉寂了那么久，现在能拿手展览的竟然还是几年前的作品。”

——刚从艺术馆来，他们不可能不认识这自谁的手笔。

此时坐在他们后的白人艺术家们看到他们走远，不经意地往前面的桌上瞥了一，先映帘的是一只只鲜活生动的白鸽。他们像是被引住了，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探着脑袋再往纸上看，一就认了有神秘崇气息又带着哀怨瘦削特质的埃米亚大教堂。

虽是匆忙的草作，吴绪却觉这画很是不错，刚想说什么，就见祝端起了咖啡，一饮而尽。

遥望着那穿过鸽群的削瘦背影，几人在桌前站得笔直，竟还有一些肃然起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