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已经无从得知，但从逐年变得浅淡的墨笔迹来判断钟衡当时应该很别扭和生气。“许”字的旁边还留下了一圈无法消退的莫名其妙的墨团，拇指大小，大概这就是那时他心烦意而留下的痕迹吧。

小心翼翼将它从玻璃柜里取，固的外壳已然有些发皱，不知是不是曾经被冲洗过，上面的字迹也有些不甚清楚了，但依稀还是能看见logo上印着的是“冯记”两个字。祝颤着手捧着它，即便心里已有预，可打开盒，心里的海啸

他继续往旁边走着，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有关的展览，可心里便像是升起一场滔天的海啸似的，轰烈无比，又震撼非常。

但薄梁的脸被便利贴遮住了，便利贴上用蓝钢笔一笔一划写着“不许”。

只此一张，只此一语，便好像可以傲视整本相簿了似的。

没有想到他当年那些照片竟然会现在这里。

傻瓜。

铅笔，尺，作业本，答题纸，画笔，扔掉的书包，废弃的画纸……

可他，已经晚了这么多年了啊。

哪一样值得他用心对待至此？

祝的泪这才刚刚止住，鼻又变酸了。

这边就是他中时代的相簿了，数量明显比前面多了些。

不知这些都是钟衡从何网罗来的，只有一些照片很清晰，而绝大多数都是模糊的。里面放着祝画板报的背影，放着祝喂狗的侧脸，放着祝和同学笑闹的影，放着祝午觉的睡颜……

是钟衡偷偷拿走的。

甚至还放着……祝去薄梁班上找薄梁说话时的照片。

祝咬着，继续往旁边看去。

当年他常驻艺术榜榜首，学校便在旁边贴上了他西装革履的照片，用以鼓励其他学艺术的同学上。其他同学上没上他并不知晓，只是他在榜上的照片时常被人偷偷取走，为此学校疼得不行，三令五申甚至制定新校规也无济于事。教导主任觉得有些同学为了祝的已经铤而走险违反校规扰纪律了，从此便再也不让贴祝的照片了。

——也就是说，钟衡那么早就关注着他吗？

祝15岁回国以后滟报为拍祝家的，为他造势，评他为人，可祝家并不领情，那一期的报纸被他们全面封禁，没想到钟衡竟还收藏着九年前八月八日的滟报。

真是……傻瓜啊。

这些相簿里的大多钟衡是从各刊上裁下来的，祝8至15岁一直住在国外，鲜少在报纸杂志上面，而那个时期的相簿更像一个收藏夹，里面是钟衡所能找到的所有关于他油画方面的报，譬如得奖之类的新闻。

走啊走，祝忽然停在了很熟的糕盒的面前。

翻着翻着，祝又找到了几张他丢失已久的证件照。确切来说，并不是他掉的，而是学校丢的。

顺序依旧是从旧至新排列着的，其实不过只是零零碎碎一些小，许是怕沾上灰尘，还特意用玻璃给罩住了。

祝将手指轻轻地覆了上去，像是在共情那个时候的钟衡的一样。

里面全都是他，就连他随手赠给钟衡的童年大贴，也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在了里面，甚至不无骄傲地写着：这是小拾送给我的。

不许什么？不许和他说话？还是不许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