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尚早，我靠在镜湖桥上，着夏日里并不算太凉快的风，看着那舞的女。

着我们西岭村的习俗，吃鱼是不吃整鱼的，烹调之前就会把鱼掐下来，与吃过的鱼刺归拢在一起找个僻静埋了。村里的老人说鱼没有脑，但这睛最是灵光，万不可叫它看见是谁杀了他或吃了它，否则日后投胎，生生世世都能搅扰得你家府不宁。可京师的风俗却又不同了，他们总觉得鱼明目，是个好东西，于是，钟毓先一勺挖下了一对鱼，骨碌碌放在我的碟中，“游新，今日能来的都是自己人，咱也不讲究那虚脑的礼节了，今日席中没有大人和公，只有哥们儿。来，吃了这鱼睛，看清人，站对队，以后啊，什么都顺到不能再顺！”

整天里难得有这么一刻，不用去面对明诚之，不用去面对薛芳，不用想那些自己并不乐于也不擅长的事情，就像个无所事事的普通人一样，风赏赏景看看人儿，倘此时边再有年轻的小伙打几声哨，那可真是逍遥自在的好似回到了西岭村一样。

湖间味最好的菜是清蒸鱼。

自打来了京师，我还没这样放松过。

间味设在镜湖中央，一层为堂，二层为楼，三层为亭，整风格都巧繁复，尤其是三层的重檐五亭，不知耗费了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现下里当中正有一坦领髻的女抱着琵琶舞，我对舞不大了解，却总觉得她的缺了些味。

此刻，我是多少人中的人生赢家呢？奉议司副使，领着薪却不用担心会被斥责的职位；薛芳，青梅竹的恋人如今的妻，平白成了鸿胪寺卿何大人的义女；钟毓，家中的油格又偏好为朋友两肋刀的好哥们儿……一切都是完的，似乎就只有我不满意，总觉得还缺什么。

真好。

“不知你们今日竟叫了这么烈的酒。”我又斟了一杯，平推了几次，“刚刚

我笑着拣起来那鱼睛，一横心就要往嘴里送。

“哈哈哈哈哈哈……”

“孟大人这是激动坏了。”

旁往来游人如织，于我却仿佛不存在了。

第11章

将鱼在中，我心里实在惶恐，但更恐的是怕诸人瞧我的不自在，于是端起酒杯猛地了一——今日的酒是“大漠月”，京都少有的烈酒，我动作太快，一杯还不见底，便不要命似的咳了起来。两颗鱼睛也被我咳了来，吐在了杯里。

我听着他们在一旁大笑，心里微微松了气，将那酒杯放在后窗上，又叫小二拿了一只新的来。此刻我已顾不得嗓刺痛，努力压着涨红的脸，对诸人一笑以示歉意。

我应邀了如归，环顾一周，忽然想起来明诚之此刻应该还在礼，所以提了半日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兰台只来了范、王两位御史，旁的都是奉议司的熟人，一一打过招呼，钟毓他们决要奉我为上座，我也不推辞，欣然应了：本就是他们请我。

这同样是京都习俗。今日宴请，我不先动筷，旁的人亦不能动。

“新婚良宵，一刻千金，可不得应付了你我早回府去。”

落了座，正对着鱼的位置，烹调过后的鱼依然颇有些无辜的意味，直溜溜的望着我，我心莫名发憷，只得调去与诸人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