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渊抹了抹鼻涕，指尖下移，又摸到了“小辰”“阿”几个字。尽明知不可能，湛渊还是不由自主的抱了份不切实际的期待。

那天他把小也带来了……小呢？

小也找不见了……这也没什么，反正我又不喜小，它不过就是一猪，凭什么能得到阿卓的那么多好，没了它才好呢……可是阿卓喜它呀，它也听阿卓的话，若没了它，阿卓会难过……没事，没事，那就也找个相似的好了，阿卓认不来，就算认来了大概也会装糊涂，拿它当小待罢……

哭尽了泪，湛渊就安静的躺在地上，手里细细摸着“小笼包”三个字，低低笑了一声，“阿卓，你误我一生。”

近乎趴在冰面上，使劲眯着，却在漆黑一片中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指尖清晰的到了那一冰凉的刻痕。

“师……父……”湛渊不由得随着指尖轻念声，刚念完就红了眶……是他刻的。

“小笼包”

湛渊忙直起上半学着他的样哼哧了几声，又静等了很久，只有一阵接一阵的气声在空的山窟里回，分为森。

还有一万个字，是个“活”字。

湛渊不由心喜，咯咯地笑，笑着笑着又咧着嘴哭，笑够了，哭累了，就伏在地上细细抚摸那些字。不知摸了多少遍，费了多久的功夫，总算摸清了。十万个字，他们仨人都被刻了一万遍。

阿卓？对了，我的阿卓呢？阿卓呢？湛渊在胳膊上使劲抓了一把，挠了几血痕，阿卓哪去了？唯独阿卓不能找个相似的……

不知这样躺了多久，饥寒迫，湛渊却懒得理，还是伏在地上不动。意识越发涣散，那日的场景却还是一幕幕在心闪过。

想想，快想想……湛渊往铁上“梆梆”的敲着脑袋，那天……阿卓带了小和好吃的来看我，然后……然后我让人赶他走，拿粪泼他……湛渊痛苦的狠砸了两下脑袋，不！不是我！我没让人那样，我怎么会舍得那样？！……是……对了，是元守怀……元守怀让人赶阿卓走，他让人欺负阿卓

原来，原来他不是七年后再见自己时心血来起的这个名字，而是早就在心里给自己起了这个绰号了，可七年前他从来没这样叫过自己……总是不苟言笑的施礼尊称自己为皇长孙……

……这个名字真好听……

湛渊越想越急，总算鼓起气力的跪爬在地上摸，摸过数十死尸才想到，肯定不在这。于是开始急得揪自己的发，揪下了好几缕才记起，连连嘟囔：是了，是了，那日自己折了两枝桃枝，一枝给了他，一枝随手丢火灶里了……丢了火灶里肯定就烧为灰烬了，没法找回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阿卓若知会伤心的……不能让他知，不能让他知……不过不打，一都不打，日后自己再回桃谷折一枝相似的，就骗他说这就是我们的信，他那么傻，肯定就信以为真了……不怕……不怕……

湛渊微睁着想，那日他来寻我了，带来好些吃的和小玩意儿给我，还带来了我们的定情信。原来他一直留着，原先我还当他同我一样没放心上呢，可惜那日被我毁了……我的呢？我的桃枝呢？

刚摸完下面的三个字，湛渊重重一抖，撅着跪在冰地上久久直不起，泪“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