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霜……今晚，到坠月峰找我一下。”

夜风垂柳，寒潭。

潭边，一个天青袍服的少年，半跪在地上，正拭着自己的佩剑。他的手指已被潭浸得发白，觉不到寒冷般，从剑到剑柄，得十分仔细。

一句在无数个血腥与痛苦并存的夜晚前、梦魇中，他听得耳朵都起茧的话。

理解归理解，他看着叶忘归，还是有些心悸，脆装死。

像森林中两只互为链下游的兽，表面纹丝不动，实际各有心思。在互相观望对峙的刹那，遇见任何异常的风草动，就会转飞速离去。

路听琴察觉事情有不妙。他好心里准备，想和重霜说清楚之前的前因后果。但可能在众多开场白之间，选了个下下之选。他都僵了，赶补了一句。

他想找重霜，但一不想撞见其他不认识的弟。磨蹭着在路上来回转了两圈，不知不觉，走上岔的小路。

夜风拂过

在那桂零落、珍堆叠的山居密室，他几乎要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障。而现在，路听琴，依旧带着霜夜的冰冷，漠然、不会直视他的神，说和之前别无二致的话。

“那，嵇师兄，我走了。”路听琴匆匆走上伸山腰的路。

路听琴克制住自己愈发不规律的呼。夜的风似乎冰冷了十度，缠绕过他带汗的脖颈。

少年抬起，漆黑幽的眸颤动一瞬，对上路听琴的影，嘴嗫嚅，想要说些什么，而后放弃。

路听琴一看这是谁，积攒的勇气随着少年的拭，一消逝。

他低垂的光，看到重霜提着的剑尖。少年在潭旁边洗剑的样，着实不是什么善意的情景。前两天他刚被这剑刺得遭了一通罪，想起就心疼。

他想开，咙因张而僵。坠月仙尊的游魂已去，残留的情仿佛还刻在他的上。

重霜指骨一颤，剑影映照中，见到自己扭曲的神情。问台之后，他翻来覆去地咀嚼过，路听琴那句“向你致歉”。他回忆路听琴每一丝表情的变化，每一个声音中微小的停顿或起伏。

重霜攥了佩剑。凝神听着四周的声音。太初峰的弟们已在准备各自的晚修，这条岔路所在的潭，过于寒凉，寂静无人。

剑光洁的表面，映他的眉，少年看着剑中的自己，双微阖，行静下心神。

太初峰到是翠竹，郁郁葱葱。金红的夕洒在碧绿的竹林里，隐约传来弟的朗朗笑声。路听琴停下脚步，踟躇不能向前。

“找你……”重霜声音沙哑。

他不敢直视少年的反应，长而纤细的睫垂下。

曲曲折折的小路尽，是一片翠竹环绕、背靠峻峭山石的寒潭。几株大的垂杨柳长在潭边，挡住了夕光，让气氛郁而寒冷。

“我有话对你说。”

缓步一阵后，见到路尽的景象，他屏住呼。

觉得方式可以更柔和，但自认自己错了两次，看着路听琴就满心愧疚。如果能讨五师弟心，恨不得用鸣旋剑当场表演削兔苹果。

“师尊？”

“现在说不行吗？”重霜。

重霜的崩得很，缓慢地站起，和路听琴对峙。

路听琴的手背有冷，没有回答。

☆、第13章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