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妈叫倪翠萍，胖一中年妇女。周门这一脉弟里排在张玉堂和李清芬之后，行三。她是团里的老人，当年的事情自然清楚。张野隐藏起来，想听听他们聊什么。

汪凝不会撒谎，张野猜不所以然，压着好奇心回复：好吧，我听话。

不让门，张野就在院里转悠，老远就听到小门那边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他沿着墙猫腰摸过去，想其不意来，吓人家一找找乐。

有时张野觉得，汪凝把自己的脾气磨下来不少。要在往常，他不但会追着一直问，还会门溜达一圈看看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芳菲叫倪翠萍师，显然是为了抬自己份。她是没有师承的，有师承的人不会也不敢叫。

挨近时，张野蹲下不动了，他听见有人说了句：“师，我瞧着纯纯和那小孩关系好的，他们两家不像有什么仇大恨呀。”

大院后墙有扇小门，通着外间小树林。夏夜把门打开，那里就成了个风，很凉快。

演员们常常三五成群坐那儿纳凉聊天。

梨园行里惯常称呼师师哥，显得亲昵。但是各有辈分，也不是叫的。即便不是一个门里的弟，从师承上也能论清楚辈分低。

改变是相互的。

“不是他是谁！”倪翠萍呸了一声，显然恨极了这人，“时日长了，人的本就了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喜上了雅梅，知人和师哥是一对儿，还觍着脸追。老天也是造了孽了……”

“那是不知老一辈的恩怨情仇，纯纯要是知那些事，还会和他儿往？才怪！”格老妈边说边摇扇驱赶蚊虫。

发完把手机扔兜里。汪凝在上班，总不能缠着一直问。

“是范星芒？”又有个人问。

这次汪凝回复很快：不是。

“我们这一枝就师哥师，老和我，还有汪雅梅，是师父正经收的室弟，我们兄妹五个是从小一块长起来的。汪雅梅跟师哥好，那俩人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一对儿璧人。”倪翠萍说：“本来都是相安无事的，后来团里来了个男演员，功夫好，刚来那会儿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周阔海教人无数，一辈只收过一个室弟，还是在老年时候收的徒弟，所以他这一脉在行里辈分奇。如今与张玉堂师兄妹们同辈份的演员，至少都有六七十岁年纪。甚至很多五六十岁的演员，在他们跟前也是小字辈。

张野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那天小叔说的话--别和汪凝走得太近。是因为我们两家有什么恩怨？不能啊，老爸老妈对汪凝那么好。

“何止是恨他……我跟你们说，这事还得从我师哥上说起。”倪翠萍说的师哥是指张玉堂。

“我师哥这人吧你们都知，责任、戏如命，那时候年纪轻轻就是团里内定的团长接班人，局里的领导也看中他。也是因此，师父对他就格外苛刻。我们一天练功十二个小时，他得练十四五个小时。”

“范星芒都什么了，师这么恨他？”说话这个年轻女演员叫王芳菲，她刚团没几年，虽叫倪翠萍师，并不是周门弟。

个字，那就证明他没想好怎么说。张野倒是想乖乖听话，但他猜了来：你是不是遇见吴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