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是剧团封箱日，封了箱，意味着结束一年的演。

主桌上安静下来。

可把格吓坏了，忙端着酒杯哈腰站了起来。

格刚刚喝了敬酒，没等大伙坐下来就不开地问：“你们发现没，这阵我俩师哥怎么瞧着不对劲儿？纯哥多笑，好长时间没见他笑过了，哎呦—疼——”

“看戏不老实，还喊着什么……”大夹着嗓学：“张野张野我你，汪凝汪凝我你……哎呦羞死我这张老脸了—”他捂着脸：“现在这年轻人，真是啥话都敢往外抡。”

“呦，这么一说我得敬小格一杯。”周阔海笑眯眯举起来酒，“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倪翠萍拉着汪雅梅开玩笑：“瞧你这第一主角的风被俩儿抢了，红演成了绿叶，怎么，心里不得劲儿啊？”

“我……我只是有累，想回去歇着。”

周阔海就着话题说：“评奖的都是内行，那俩小也就是名声大，看着盖过了风，真到梅赛上，雅梅的梅是铁定了的。他俩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诶，我就奇怪了，那天演，现场观众怎么那么多小孩？”

汪凝本来想走，张野先他一步，他只能留下着对付这场面。

汪凝走后，李逸臣摇摇，有意无意地说：“俩孩成惊弓之鸟了。”

首场演之后，这版西厢记被媒奉为经典，内行、外行，各戏评纷沓而至，挤占大幅版面。该剧未上梅台，一日内已订百场商业演。

汪雅梅腹叹一声，脸上挤笑。

年三十，剧团演职人员从天南地北赶回来参加年会。穆小乙走后门，把河大酒店小宴会厅留给他们用。

张野酒量浅，仍然替张玉堂一桌桌敬酒。礼数尽到，他悄悄离开。

“看戏就得有个看戏的样，当时糟糟地嚷，我还以为他们叫倒好呢！”周阔海摇摇。

为了避嫌。

周门弟都坐在主桌上，李清芬不忍看他那样，说：“凝凝想回去就走吧。”

“我不是夸功啊太爷爷，说到底还得是我有远见，早早了直播。咱这玩意儿，只要沉下心来看的，没有他不喜的。那谁，京剧大家不是说过，现代人心浮气躁，你给我俩小时，看了我的戏你说不喜，那是我的错。你不能不剧场就说这玩意儿该淘汰了吧？”

格笑：“太爷爷您这就不懂了吧？那叫粉丝，追星的都有本事，我也不知他们怎么混来的。”

十年未必得来这么火一戏，换作旁人，尾早翘到天上去了，而这戏里的三个主角，走了两个，另一个也是沉默寡言。

越闹，越显得两个小功臣落寞、寥寂。

“这我得驳您两句。”格说：“不说旁的，我们这个年龄喜看戏的没几个吧？我俩师哥就有本事把年轻人带回剧场，这叫明星效应。”

去走，但他开心么？

怕人误会他去找张野，连睡觉都要明说来。

许是张玉堂带病席，又或是西厢记获得大成功，席上杯来盏去非常闹。

倪翠萍狠狠踩了儿一脚，这他娘的到底随谁啊！

大家都端起酒杯，周阔海说：“今年没别的事儿，第一个，玉堂早早养好，二一个，去摘他三朵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