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自心底生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愉悦来。

这就是一条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好似有什么宝贵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是以他此刻也能轻松辨认，这二女正是元承晚的心腹侍女。

可他最近安分至极，却不知长公主今日发作所为何事。

心底忽然奇异地冒个声音，驱使着他要尽快赶去长公主府一趟。

此刻又冒这般诡怪的念，裴时行蹙眉暗斥自己荒唐。

而后利落搁笔，卡在下值钟敲响第一声时挥袂而去。

这个人日后唤她一声母亲，亦有资格得到来自母亲的疼。

她却是实打实在世上活了十九年。

裴时行不知同僚所思，几步走下御史台踏跺，心焦躁却是一阵更甚一阵。

可是去一趟又何妨呢？

男人素来行止谨饬，待行至旁门桥，便在附近一吆喝黄糕麋的摊前驻足。

且这意外很有可能与他关联。

裴时行也能不假思索，接答。

裴时行少时有段日对医颇兴趣。

还不到下值的时辰，下公务繁重，他忍着双耳意继续伏案，读手写，频频蘸墨。

素来端方清冷的男觉自己这段时日已是反常至极。

而后借着堆叠的楠竹笼屉，自侧畔详察堂中伙计秤取的药材。

裴时行正在台中理事，却忽觉双耳一阵过一阵。

裴时行更加笃定长公主这了什么意外。

待拴好缰绳，恰见听云听雨二人自府中步。

他下一刻极其轻易地放弃抵抗，决定顺从内心。

台中一瞬安静。

可元承晚不确定自己给不给得这份。

它满打满算不过存在两月，有没有神智都还两说呢。

他素来不信神鬼，却也无从解释自己今日的异常。

他当机立断随行在后，见着二女取幂篱，绕行至乐业坊，穿行过喧阗街市巷曲，又遮掩面目了城西永宁坊一家门面广阔的药堂。

说来惭愧，这段时日以来，裴时行已将长公主府的兵员人熟识于心。

无他，只因这两月多来，他亲见着那老丈往李家羊汤铺买了不下三十次的羊汤饼。

仿佛是自起了那个念，他便再也静不下心。

这儿怎会有个孩？

但此次的叱骂似乎格外长久。

若不留——

她再次皱着眉试探地抚上小腹，不因厌烦，只是心下奇妙又怪异。

那就当这孩在她腹中短暂停留，她知晓它的存在亦不过片刻，同它本就没什么情分。

这般得力的女官素日掌着府中许多事，十分繁忙，极少同时府。

整一个时辰了。

裴时行顾不得更多，飞赶至兴化坊，堪堪用了一盏茶时间。

接下来一个半时辰，御史台中众官员望着这年轻的御史效率大增，走笔成文，不多时便将小山堆似的公文书函批阅殆尽。

他笔尖顿了顿。

自是无妨的。

门时，前所未有的惶急一下下敲击着心。

他长到二十三岁，只因一人会过这番滋味，自然心中明了。

然而，纵然两方利弊都被明白列，元承晚还是觉得难以决断。

便是当下问他，照料那匹最喜频婆果的大宛追云的仆，便是那位阔额方颏的老丈，他素日里最吃的是什么？

裴时行于理事间隙抬望一漏刻。

自然要先顾她自己。

而后不禁叹后浪推前浪，年轻人之力壮如何是他们这些衰朽所能比的。

自己在书楼翻过几本医书，而后甚至跟着府医辨过药材、熬煮过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