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在此刻将周旭作下的恶，将京郊被纵踏死的女，将那女家中哭瞎了一双，却只能捶地竭骂的老父俱都说与她听。

“臣比殿下长四岁，下回想，臣手上这伤被造就时，殿下应还不过一岁。”

“这不怪您。”他目温柔，将其中的沉静与笃定一并毫无保留地展给她。

“您见周颐老态而生怜，为善；知老丈盲落泪而生愤，为知是非；听臣一语便透彻全境，是慧；而如今的自惭一念，是谦。”

“着旧衣，不一定是乡野贫民，却有可能是禁，秩阶正四品，享禄百担的位之人。”

痛悔与愧怍一瞬向她周袭来。

“拇指之下的肌腱亦有，这是因为握剑不可用死力，否则便握不住。”

一岁的元承晚该是什么模样呢？

“如此，亦叫观人。”

“这是臣儿时不慎被斩霜所伤，痕细而，直而斜，此生难消。

她的确厌恶周旭，亦厌恶权贵徇私之举。

“便如殿下观周大人一般。

这才令她一整条臂膀都残留了酥麻。

他说的极是。

裴时行继续解释：

他们的指覆在一，慢慢下。

长公主琥珀双眸倏然张大。

“可这也不足以观人。”

“至于此，”他上自己中指远节，示与她看：

裴时行继续。

想必亦是白白，一双眸已然显不俗来。

若真论及承蒙祖荫，不事生产，又有谁能比得上她这位纨绔又浮浪的长公主呢。

元承晚听闻话语，随着他的力抚上去，正是指的第二个关节。

他话音倏而冷冽，骤然划破方才的所有朦胧似梦的旖旎：

“而这一伤，”他带着她的手落到自己左掌的虎。

“武人一观，便知是被薄刃锋利的剑兵所划。”

“这是被刀镡磨损，如臣这般厚度，便是会使刀，但平日又不惯使，不以刀为佩兵的模样。”

“握剑的不一定是将士，却有可能是江湖刺客，绿林匪徒；提刀的亦有可能是屠夫庖厨。”

而后：“若殿下今日先见的是这可怜老丈，再见周大人，或许此刻受便会截然相反。”

她觉这的茧比方才薄了些许，却仍是。

“殿下，相貌最容易欺人，衣着亦可轻易变更，门桥边的乞儿若得一罗衣锦缎，亦可显尊贵气象。”

元承晚垂，一瞬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寡断。

面微白的女闻言，乖顺抬。

而后顺着遍布四肢百骸的脉络，俱都汇心脏。

长公主回手。

“若世间当真有什么无瑕，那想必善良便是唯一宝贵之，乃是这俗世间最贵而不可被苛责的善德。”

他收起那令他心魂柔曳的遐想，清晰。

她忽疑心是这男人方才她的力气过大，又或者是他掌中茧实在多又厚。

要是他们的小儿日后也长的像阿娘便好了。

“臣乃是因常年握笔伏案而成，可旁人却不一定是由笔杆所致。”

他历数着她的优，面上笑意骄傲又怜惜。

“您觉周颐为幼以私权谋职是错，可又觉自己其实并无资格指摘旁人。”

何时竟也学会了朱门百姓之，饮黎庶之血，却还顾影自怜的派。

却听裴时行轻叹：“殿下，抬眸望臣。”

她当真是在富贵堆里待久了，竟也变得如此痴傻了。

握笔所致。”

“若是生在这，便是因握刀之故。”

他忽想起什么，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