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怕了，你会保护我吗？”

阿朝在门里等着他们，许盎是阿朝的妻主，陈暮定定神，脸如常地回了家。

“当然了。”许盎扭直视着他，“我当然会保护你。”

“怕也没有关系。”许盎玩了一上午有些渴，她端起茶杯来饮了一通，“你还小呢，可以怕。”

“那要是有一只很大的蜘蛛落到我上，你也会把它丢去？”

陈暮和许盎对坐在廊前，雨淅沥，从檐上的砖瓦落下，砸到的青石板上，滴答滴答，一阵比一阵急促。

陈暮神有一丝躲闪，“大夫说，烟对肺不好，我就戒了。”

料理好蚯蚓，她才回到院中，摆着一副极其通情达理的大模样，说：“我已经把蚯蚓全放回去了，你不用怕了。

是怕得不得了，只不过是面不说而已，“既然妹妹不喜，那我就把它们放回去。”

被他一说，许盎又觉困，她将脑袋朝向陈暮的腰腹，嗅了嗅，问：“大伯哥，你的上怎么没有烟味了？”

这一场雨，似乎将他全都浇得绿幽幽，漉漉的，但他不觉得难受，却像是经年之后，透了一长长的气，那样的舒适，那样的自由。

陈暮见她实在是笨得可，便面带笑意，拿起手帕给她了，“那就吃了饭再回。”

许盎得了他的应承，便十分期待着午饭，期待慢慢变成了，以至于她吃了两大碗米饭。

回程路上，许盎撑得昏昏沉沉，将脑袋靠在车厢上打瞌睡。颠簸间，她忽然醒了，发觉自己竟然躺在了陈暮的怀里，她此时有些清明，忙着要起，陈暮却：“可以再睡会儿，还有半个时辰到家。”

“我说了我不怕。”陈暮不想在她面前怯，说：“只是觉得它们黑乎乎的长得不好看。”

半个时辰后，陈暮将许盎叫醒，拉着她下了车，临近门前，松开了她的手。

说着她就了院门，不过好不容易捉到品相这么好的蚯蚓，她还是舍不得放，转个弯就把蚯蚓到了一个空盆里，在表面盖了许多土，到时就把盆抱回家，陈暮也看不来。

许盎想吃小炖蘑菇，便偷去看陈暮，暗示：“小好吃，蘑菇也好吃。”　她低声嘟囔一句，为了掩饰自己满腔的，端着茶杯喝了几。

茶杯上的渍黏在了许盎脸上，她觉得不舒服，伸去却发现她太短，够不着。

许盎夸起海来，也是相当地不切合实际，“别说有大蜘蛛，就算是有大蟒蛇，大老虎，我也会捉住丢去的。”

他偏看着许盎，看她不谙世事，却有一天赋，很能讨得人心。

陈朝果然在等着他们，许盎喜悦地对陈朝说，“朝朝，我们回来了。”

陈朝也被这快活的空气染，笑：“那我也该叫你妹妹的。”

此时回程，抵达陈家已是午后，庄的赵事，便极力留他二人吃饭，“山上掰的蘑菇前些时刚晒好，今儿晌午小炖蘑菇。”

“看我不揍你们妻夫两个。”陈暮作势要打，却忽地浑一凛，他有些悲凉地意识到。

“哦。”许盎打个哈切，泪汪汪地睡了。

虽是轻飘飘，随而说的一句话，陈暮却觉自己仿佛淋了一场窗外的雨，他似乎也变成一株萌发的幼苗，雨泽大地，滋养万，自然不会冷落了他，将他仔仔细细地呵护了一番。原来他也没什么奇，只是最寻常的一棵草，一个人，害怕也罢难过也罢，都是理所应当的。

这样好的天，不是属于他的。

陈暮扯一个笑来，向陈朝告状说，“她没大没小地喊了我一路妹妹，你可得替我好好收拾她。”

他第一次度过天吗？不，他第一次遇见盎盎然的，生机的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