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停下脚步，神凌厉，“崔瀺！你说话给我小心！”

老人似乎是故意气自己的孙，已经走远了不说，还要大声背诵一位中土文豪的诗词，说那丈夫壮节似君少，嗟我说安得笔如长杠！

崔东山轻轻落座，怀抱绿竹杖，不再看那二楼，自言自语：“那场三四之争，为何爷爷一定要局？爷爷又为何会失心疯？不是我们害的吗？爷爷是读书人，一直希望我们当那真正的读书人。爷爷毕生所学，学问祇，是那亚圣一脉啊。为何在中土神洲，却要为我们文圣一脉愤然拳？我们又为何偏偏欺师灭祖，又让爷爷更加失望？”

崔瀺说：“还有为了你的先生，与这座落魄山。”

魏檗跨过门槛，笑：“吴大人有些不讲义气了啊，先前这场夜游宴，都只是寄去一封贺帖。”

一次老人拾阶而上，本不后孩的满汗，自顾自登走去。

崔瀺一掌拍在栏杆上，终于然大怒，“问我？！问天地，问良知！”

了！没了十一境，人，也要死的！”

吴鸢心有应，抬起，看到一张熟悉面孔，斜靠官厅屋门，吴鸢心情大好，笑了起来，站起，作揖：“山君驾到，有失远迎。”

崔东山神痴呆，双手攥行山杖，“有些累，问不动了。”

崔东山步步后退，一坐在石桌旁，双手拄竹杖，低下去，咬牙切齿。

只是这辈肚里攒了好多话，能说之时，不愿多说，想说之时，又已说不得。

钟声一动，例就要城门开禁，万民劳作，直至暮鼓方歇，便有举家团圆，其乐。

崔瀺说：“崔东山，你该长心，懂事了。不是重新跻了上五境，你崔东山就有资格在我这边蹦跶的。”

这天年轻太守像以往那般在衙门枯坐，书案上堆满了各地县志与堪舆地图，慢慢翻阅，偶尔提笔写东西。

魏檗手腕拧转，手中多了一方享誉旧朱荧王朝的老坑芭

远龙泉郡城，有晨钟响起，遥遥传来。

崔东山记起年幼时分，就要被那个严苛古板的老人带着一起去访山登，路途遥远，让孩苦不堪言。

正是撤去了障法的魏檗。

兴许是坐不住，崔东山站起，原地打转，快步而走。

崔瀺看着那个火急火燎团团转的家伙，缓缓：“你连我都不如，连爷爷到底在意什么，为何如此取舍，都想不好。来了又如何，有意思吗？让你去了莲藕福地，找到了爷爷，又有什么用？有用兴许还真有用，那就是让爷爷走得不安心。”

孩便将那篇诗歌记得死死的，后来不曾想，孩长大后，少年负气离家走，又拜师于老秀才门下，老秀才莫名其妙成了文圣，年轻人便莫名其妙成了圣人首徒，终于有机会见到了那位享誉中土的儒家圣贤，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比任何同龄人都要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其实心中只有一个念，便是将来有机会，返回家乡，一定要与自己爷爷说一说此事，说你那位仰慕之人，论文章，输了你孙儿，下棋，更是输得捻断胡须。

大骊新中岳山脚附近的馀郡，是个不大不小的郡，在旧朱荧王朝不算什么富饶之地，文运武运都很一般，风平平，并没能沾到那座大岳掣紫山的光。新任太守吴鸢，是个外乡人，据说在大骊本土就是当的一地郡守，算是平调，只不过官场上的聪明人，都知吴太守这是贬谪无疑了，一旦远离朝廷视野，就等于失去了快速跻大骊庙堂中枢的可能，外派到藩属国的官员，却又没有升官一级，明摆着是个坐了冷板凳的失意人，估计是得罪了谁的缘故。

————

只不过吴郡守再仕途黯淡，终归是大骊本土，而且年纪轻，故而馀郡所在粱州刺史，私底下让人代过馀郡的一官吏，务必礼待吴鸢，若是有那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举措，哪怕不合乡俗，也得忍让几分。所幸吴鸢上任后，几乎就没有动静，时卯而已，大小事务，都予衙门旧人去理，许多例抛面的机会，都送给了几位衙署老资历辅官，上上下下，气氛倒也洽。只不过如此绵的情，难免让下属心生轻视。

吴鸢坦然笑：“俸禄微薄，养活自己去了十之一二，买书去了十之五六，每月余下些银钱，辛苦积攒，还是因为相中了隔云兴郡的一方古砚台。委实是打脸也不是胖，便想着路途遥遥，山君大人总不好赶来兴师问罪，下官哪里想到，魏山君如此执着，真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