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场晚辈的打闹，在剑气长城没惹起太多涟漪，毕竟曹慈当时武学境界还低。

老妪站起，“陈公，那糟老婆可就要得罪了，哪怕小事后怪罪，都要多拿几斤力气待客了。”

陈平安呼一气，笑着开：“白嬷嬷，还有个问题想问。”

老人显然是习惯了白炼霜的冷嘲讽，这等刺人言语，竟是习以为常了，半不恼，都懒得个生气样。

老妪立即收了骂声，瞬间和颜悦，轻声说：“陈公只问，咱们这些老东西，光最不值钱。尤其是纳兰夜行这废了的剑修，谁跟他谈修行，他就跟谁急。”

陈平安又住在了宁府，与自家小又是那近乎挑明的关系，纳兰夜行很难真正放心。

老妪与老人相视一。

“这件事，只是万一。”

关键就看这境界，牢靠不牢靠，剑气长城历史上来这边混个灰土脸的剑修天才，不计其数，大半都是北俱芦洲所谓的先天剑胚，一个个志向远，于，等到了剑气长城，还没去城上，就在城池这边给打得没了脾气，不会故意欺负外人，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能是同境对同境，外乡年轻人，能够打赢一个，兴许会有意外和运气成分，其实也算不错了，打赢两个，自然属于有几分真本事的，若是可以打赢第三人，剑气长城才认你是实实在在的天才。

一旦了门，就外边虎视眈眈的那帮愣青的脾气，双方肯定要发生冲突，陈平安选择避让，可以，那就要给外人瞧不起，沦为整个剑气长城的笑柄，碰，哪怕过了前边两关，第三关剑之人，就不轻松了，肯定最少也是与晏琢、陈三秋一个准、甚至是犹有过之的年轻金丹剑修，而且年龄会是在三十岁之下，撑死了也不会超过三十五。那个人，注定是厮杀经验极其丰富的某位先天剑胚，比如齐家那个心气傲、打小就目中无人的小崽。

老妪忧心忡忡，“不是瞧不起陈公，实在是剑气长城以南的战场上，意外太多。与那浩然天下的厮杀，是截然不同的光景。只说一事，小打小闹的江湖与沙场之外，陈公可曾领略过孑然一、四面皆敌的境？咱们家乡这边，只要了城，到了南边，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千百敌人蜂拥而上的下场。”

真正让剑气长城那些剑仙惊讶的，是随后曹慈在城结茅住下，每天在城上往返打拳，那份绵长不断的拳意转。

陈平安说：“如果，晚辈只是说那个最不好的如果，剑气长城没有守住，宁府怎么办？”

这小一看就不是什么架，这尤其难得，天底下资质好的年轻人，只要运不要太差，只说境界，都能吓唬人。

不过这里边，有些天然不利于剑气长城这边的少年剑修，因为最多就是挑选府境剑修战，而这些愣小，往往还不曾去过剑气长城以外的战场，只能靠着一把本命飞剑，横冲直撞，当时只有与曹慈对峙的第三人，才是真正的剑天才，而且早早参加过城以南的惨烈战事，只不过依旧输给了一只手迎敌的曹慈。

陈平安缓缓：“所以晚辈会先在这边陪着宁姑娘，下一场妖族攻城，我会下城厮杀，亲自领教一下妖族的本事。白嬷嬷，纳兰爷爷，你们请放心，晚辈杀敌，兴许很一般，但是自保的功夫，还是有的，绝对不会任何画蛇添足的事情。有我在宁姑娘边，就当是多一个照应。”

老人气势、气焰骤然消失，重新变成了那个神浑浊、步履蹒跚的迟暮老人，然后悄悄抬手，着肩。

陈平安站起，笑：“先前白嬷嬷留力太多，太过客气，不如从到尾，以远游境巅峰，为晚辈教拳一二。”

早年那个年轻武夫曹慈，同样没能例外，结果给那白衣少年以一只手，连过三关。

纳兰夜行瞥了边的老妇人。

如今陈平安却是以金境武夫，来到剑气长城，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宁府，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其实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麻烦事。

陈平安，微微后仰，一袭青衫飘落在凉亭之外，落地之时，已经双手卷起袖，拉开拳架，“白嬷嬷，这一次晚辈也会倾力拳了。”

老人嗤笑声，“好一个‘太过客气’。”

的时候，啥个本事，自己心里没数，我方才轻飘飘一拳，你就要飞去七八丈远，然后满地打嗷嗷哭了，老王八玩意儿，闭上嘴一边待着去……”

白炼霜是负大武运之人，只不过执拗，对夫人和姚家忠心了一辈，不然以她的武学修为，早年随便换一个家族，都是门府第里边的“白夫人”。结果就一步步从模样俊俏的小娘，变成了一个喜成天板着脸的老姑娘，再变成了白发苍苍的糟老婆。

老妪到底是一位武学大宗师，没有着急离开凉亭，脚尖下意识挲地面，笑呵呵：“那也得看陈公有无机会拳。”

老妪也不转，一拳递，老人脑袋一歪，刚好躲过。

不是觉得自己没理，而是真心晓得与气上的女讲理，纯粹就是找骂，就算剑仙有那一百把本命飞剑，照样没用。

老人站起，看了下边演武场上的年轻人，暗暗，剑气长城这边，土生土长的纯粹武夫，可是相当稀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