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的回答，也未答应了先生，因为他不会保证“顾自己”，更不保证“长长久久”。

陈平安沉默片刻，转看着自己开山大弟嘴里的“大白鹅”，曹晴朗心中的小师兄，会心一笑，：“有你这样的学生在边，我很放心。”

陈平安摇：“裴钱和曹晴朗那边，无论是心境还是修行，你这个当小师兄的，多顾着，能者多劳，你便是心中委屈，我也会假装不知。”

崔东山抬起袖，想要装模作样，掬一把辛酸泪，陈平安笑：“话就免了，稍后记得多买几壶酒。”

崔东山委屈：“学生委屈死了。”

文圣一脉的顾自己，当然是以不害他人、无碍世为前提。只是这话，在崔东山这边，很难讲。陈平安不愿以自己都尚未想明白的大理，以我之德压他人。

崔东山笑：“天底下只有修不够的自己心，究之下，其实没有什么委屈可以是委屈。”

崔东山笑：“于她于郁家，兴许不算什么多好的好事，最少却也不是坏事，我与那悔棋本事比棋术更好的郁老儿，关系从来不差，先生放心吧，学生如今事，分寸还是有的。郁狷夫能够成为今天先生认为的‘不错’之人，当然关系在她自己用心，也在潜移默化的家风熏陶，至于邵元王朝的文风如何，当然也是差不多的理，挑猪看猪圈嘛。只要注意不看特例，看那多数，理就不会差。”

崔东山遗憾：“可惜先生无法常伴先生旁，无法力所能及，为先生消解小忧。”

陈平安转：“是教先生人？”

陈平安说：“善算人心者，越是靠近天心，越容易被天算。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先顾自己，才能长长久久的顾他人。”

说到这里，崔东山说：“先生不该有此问的，白白被这些事不关己的腌臜事，影响了喝酒的心情。”

然后陈平安提醒：“郁狷夫人不错，你别坑骗她。”

崔东山笑：“所以林君璧被学生苦婆心，指迷津，他幡然醒悟，开开心心，自愿成为我的棋，心之定，更上一层楼。先生大可放心，我未曾改他心丝毫。我只不过是帮着他更快成为邵元王朝的国师、更加名副其实的君王之侧第一人，青于蓝而胜于蓝，不光是统学问，还有世俗权势，林君璧都可以比他先生拿到更多，学生所为，无非是锦上添，林君璧此人，负邵元王朝一国国运，是有资格作此想的，问题症结，不在我说了什么了什么，而在林君璧的传人，传不够，误以为年复一年的循循善诱，便能让林君璧成为另外一个自己，最终成长为邵元王朝的定海神针，殊不知林君璧心比天，不愿成为任何人的影。于是学生就有了趁虚而的机会，林君璧得到他想要的盆满钵盈，我得到想要的蝇小利，皆大喜。归结底，还是林君璧足够聪明，学生才愿意教他真正棋术与人事。”

崔东山称是，说那酒卖得太便宜，面太好吃，先生生意太厚。然后继续说：“再就是林君璧的传先生，那位邵元王朝的国师大人了。但是许多老一辈的怨怼，不该传承到弟上，别人如何觉得，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文圣一脉，能不能持这费力不讨好的认知。在此事上，裴钱不用教太多，反而是曹晴朗，需要多看几件事，说几句理。”

，你掏钱。你挣钱这么黑心，是该多喝几坛竹海天酒，好好洗一洗心肝肚。”

崔东山：“学生自有计较，自会考量。”

陈平安笑问：“所以那林君璧如何了？”

那么护住众多世人的讲理与不讲理，付的代价只会更大，比如崔东山此次暂且搁置宝瓶洲那么多的大事，赶赴倒悬山和剑气长城，就需要付代价，其实崔瀺没说什么，更没有讨价还价，信上只说了速去速回四个字，算是答应了崔东山的偷懒怠工。但是崔东山自己清楚，自己愿意去多些。你崔瀺老王八既然

这个世，与人讲理，都要有或大或小的代价。

其实双方最后言语，各有言下之意未开。

陈平安摇：“先生之事，是学生事，学生之事，怎么就不是先生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