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一次与受重创、命不久矣的老剑仙喝酒，与后者随聊了聊浩然天下一个书香门第的故事，先祖屡次科举不第，被金榜题名的同窗羞辱，愤懑返乡，亲自教书授业，让家族所有男丁皆穿妇人衣裳，寒窗苦读，只要没有考取功名，四十岁之前就只能一直穿着女，一开始沦为朝野笑谈，可最后竟然还真有了一门六士、三人得谥的盛况。

然后男人发现一旁瞪大睛的郭竹酒，与如被施展定术的宋元，赶捋了捋发，念叨着失态了失态了，不应该不应该。

陈平安神古怪。

阿良摘下酒壶，喝了酒，笑：“顺便再与你们说件陈年旧事，早年有位老剑仙找到老人，询问那术法能否公开，以便剑气长城更多挖掘年少天才，老人没答应，说此法不外传，就是陈清都亲自离开城求他开，都没用。最后用一句话将那位于公心的老剑仙给了回去，‘谁他娘的说一定要成为剑修，才算好事，你齐廷济规定的？’”

阿良开始回骂，说我不过是与你们师父说了个典故，你们师父要依葫芦画瓢，关我阿良事。

宋元说：“蓉官祖师想要与前辈说一句，‘当时只是寻常’。”

果然果然。阿良叹了气，“是她啊。”

阿良起来朝那边吐唾沫。

陈平安一问，才终于解开了那桩剑气长城悬案的谜底，原来那位老剑仙有一门古怪神通，最擅长找寻剑，事实上，如今剑气长城这个大年份里边的年轻一辈天才，约莫有半数都是被老剑仙一相中的，太象街、玉笏街这样的门豪阀还好，可是类似灵犀巷、蓑笠巷这样的市井巷，一旦现了有希望温养本命飞剑的剑修胚，难免有所遗漏，而天底下不光是剑修，事实上所有的练气士，自然是越早步修行之路，未来成就越，像叠嶂，其实就是阿良凭借那位剑仙传授的术法，找寻来的好苗，许多未来成为剑仙的剑修，在年幼时，资质并不明显，反而极为隐蔽，不显山不。

一路随便逛向城池，期间路过了两座剑仙私宅，阿良介绍说一座宅的地基，是一块被剑仙炼化了的芝亭作白玉雕明月飞仙诗文牌，另一座宅的主人，喜好收集浩然天下的古砚台。只是两座宅的老主人，都不在了，一座彻底空了，无人居住，还有一座，如今在其中修行练剑的三人，是某位剑仙收取的弟，年纪都不大，得了剑仙师父临终前的一严令，嫡传弟三人，只要一天不跻元婴境剑修，就一天不许门半步，阿良遥望那私宅的墙，慨了一句用心良苦啊。

那栋宅里边的三位金丹剑修，皆是男，不但无法离开私宅，据说还会穿妇人装束，是剑气长城的一桩怪事。曾以飞剑传信避暑行，希望能够门厮杀，但是隐官一脉去翻阅档案，发现逝世剑仙早早与避暑行有过一份白纸黑字的约定，有老剑仙的名字，和一个小小的掌印，应该是上任隐官萧的“手笔”。

阿良挠挠，没有多说什么。

墙那边，只探一颗脑袋，是个年轻容貌的剑修，不过留着络腮胡，开始对阿良破大骂。

陈平安伸手着额，没看。

阿良笑：“是不是觉得很儿戏？害得三个年轻天才被笑话了几十年，以至于那三人觉得只要能够门剑，都愿意死在战场上，才得解脱。”

宋元也不敢为难阿良前辈。

阿良又说：“老人那一脉的剑术，一直是杀敌伤己的路数，所以容易命不长久，成为剑仙很快，成为了剑仙再死，也最快。老人在世的时候，还能护着些门下弟，老人一走，别说是三名弟，就是收了三十个，就这么个打仗法，跟前边宅一样的光景，早就没人了。收了弟，视若儿女，就是牵挂，每个当师父、传人的，总要对弟的人生负些责任。”

那年轻剑修怒，狗日的，敢不敢来一架。

何况有些事情，不可讲理，为难了只会更为难。

前辈悄悄言语，“是蓉官祖师经常提及前辈。”

在剑气长城，战死剑仙的托付之事，规矩最大，只要落在了纸面上，就要遵守，没得商量。

事实上，那位远离红尘百多年的祖师爷，每次关，都会去那荷池，经常念叨着一句莲味清苦，可以养心。

说到这里，阿良笑了起来，开心多于伤了，“我私底下问他，是不是真的老大剑仙开相求，一样不行。老人说怎

阿良默不作声。

宋元犹豫了一下，轻声：“蓉官祖师在我远游之前，叮嘱晚辈，如果在剑气长城见到了阿良前辈，就与阿良前辈说一句话。”

他怀疑城程荃和赵个两位老剑修骂架的压轴手段，就是跟阿良学的。

陈平安只好作罢，婉拒了三位金丹剑修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