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姚说：“人？”

担任宁府事的纳兰夜行，在初次见到少女白炼霜的时候，其实相貌并不苍老，瞧着就是个四十岁的男，只是再后来，先是白炼霜从少女变成年轻女，变成有白发，而纳兰夜行也从仙人境跌境为玉璞，容貌就一下就显老了。其实纳兰夜行在中年男相貌的时候，用阿良的话说，纳兰老哥你是有几分姿的，到了浩然天下，一等一的俏货！

阿良抿了一酒，摇：“你也是傻，就不知与左右说，到时候你会为老秀才空主位？老秀才等于预先落座了，他这个当学生的，敢不落座陪着？先生哪怕不在边，要在心中啊。”

阿良不愧是老江湖，自己还是差了好多行。

只是白炼霜界，武资质极好，也没瞧上哪位剑仙男，年复一年，小姑娘就变成了老姑娘，老姑娘不小心就成了老嬷嬷。

陈平安无奈：“提过，师兄说先生都没有客宁府，他这个当学生的先登门摆架，算怎么回事。一问一答之后，当时城那场练剑，师兄剑就比较重，应该是责怪我不明事理。”

阿良收起素章，放回原位，笑呵呵：“不如何，字是要认的，书是要读的，是要修的，路是要走的，饭更是要吃的！”

陈平安只能喝一碗酒。

宁姚说：“你别劝陈平安喝酒。”

她一个糟老婆，给人喊姑娘，还是当着小姑爷的面，像话吗？

阿良说：“人生识字始忧患。那么人一修，当然忧虑更多，隐患更多。”

黑心，我得帮着二掌柜证明清白。”

阿良赶举起酒碗，“白姑娘，我自罚一杯，你陪阿良哥哥喝一碗。”

阿良没客气，坐在了主位上，笑问：“左右是你师兄，就没来过宁府？”

记得自己刚刚认识白炼霜那会儿，好像还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来着，女纯粹武夫，到底不比女练气士，很吃亏的。

宁姚疑惑：“阿良，这些话，你该与陈平安聊，他接得上话。”

阿良双手手心拧转着一枚似玉实石的素章，并无文字雕琢，缓缓：“修行一事，终究被天地大所压胜，加上修行路上，习惯了只得不失，只取不给，只收不放，当然后患无穷。先贤们登山修行，饮鸩止渴，是不喝不行。我们这些后辈，只是贪杯，所思所想，古人今人，就真的已经是两个人了。所以才会有了那么一句，古之人，外化而内不化，今之人，内化而外不化。这可是老人们真生气了，才会忍不住骂的肺腑之言。不过老人们，内心，其实更希望以后的年轻人，能够证明他们的气话是错的。”

阿良笑：“白姑娘，你可能不知吧，纳兰夜行，还有姜匀那小的爷爷，就是叫姜础绰号石的那个，他与你差不多岁数，再有好几个现如今还是打光的酒鬼，早年见着了你，别看他们一个个怕得要死，都不怎么敢说话，回相互间私底下碰了，一个个相互骂对方不要脸，姜础尤其喜骂纳兰夜行老不羞，多大岁数了，前辈就乖乖当前辈，纳兰夜行骂架本事那是真稀烂，惨不忍睹，好在打架在行啊，我曾经亲看到他大半夜的，趁着姜础睡着了，就潜姜家府邸，去打闷，一下去先打，再几打脸，一气呵成，不碎人不走，姜础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不知自己是怎

阿良起：“小酌小酌，保证不多喝，但是得喝。卖酒之人不喝酒，肯定是掌柜

姚只要想破境，就不难。

白炼霜瞪了阿良，没搭理，只是帮着宁姚和陈平安分别夹了一筷菜。

陈平安觉得有理，遗憾。就大师兄那脾气，相信自己只要搬了先生，在与不在，都用。

阿良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妪，难免有些伤。

阿良笑：“就不给他加担了。宁丫你听过了就忘，所以与你聊才是对的。”

而年轻时候姿容极佳的白炼霜，虽是姚家婢女，但是在剑修众多、武夫稀罕的剑气长城，早先更是很不愁婚嫁的。

阿良又多了一个天机，“青冥天下的士，忙忙碌碌，并不轻松，与剑气长城是不一样的战场，惨烈程度却相仿。西方佛国也差不多，九泉之下，冤魂厉鬼，汇聚如海，你说怪谁？”

白嬷嬷埋怨：“姑爷是实诚人，没你阿良那么多弯弯。”

今天的宁府，一桌四人，一起吃饭，都是家常菜。

剑气长城的剑修女，光看容貌，很难辨认真实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