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赵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如果赵登儿说这段话的目的是为了让师凝害怕，那他显然是打错了主意。老主事发现白衣女甚至连眉都未抬一下，不得不说，他有失望。

“这个……是纲首要我告诉姑娘的，他说此行凶险，姑娘，要好心理准备，还有，鄙人自己，也想与姑娘个朋友，因为……”赵登儿翻开他残破的双，后面七零八落的几颗牙齿，“鄙人……实在好奇，姑娘究竟是因为什么登上这艘船的，或者……换问法，姑娘，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周问鹤？”

赵登儿咧开嘴，师凝觉得那人与其说在笑，更像是在咀嚼着什么活，她甚至怀疑自己看见老事主嘴角了黑稠的血。

“我们还能看见它多久？”师凝问。

赵老儿得意洋洋地看着白衣女，他用这段话结束了讲解：“跟你们陆上人想的不一样，海洋一都不净，它本来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天地初开以来所有腌臜不洁的东西，最后都在海里一沉了之。来，靠近海面仔细嗅一嗅，有没有闻到一让人作呕的腥臭味？万古以来的灾厄源，不论是亵渎的耳语还是癫狂的恶念，统统泡在船底之下这不见天日的万丈盐里。”

一般的观认为，直到卢循死后很久，“海疫”还是在沿海地区时有爆发，但是这个说法并不完全正确。剿灭卢循残的刘裕后来回忆说，卢循在大军压境之际投海自杀，尸随海漂走，后来一直都没有找到，义熙七年之后，沿海地区又有多次卢循的目击报告，有些报告中他成了长两丈的人，另一些则说他的躯已经被藤壶海虱覆满。

远，青光还在黑暗中浮着，给人一来回巡弋的错觉。“海的人认为看到‘福寿塔’是好兆，哪怕没人能说清楚它到底是不是一座塔。手们认为，这是海里的前辈在为他们祈福。看到青光就说明他们能够活着回来，天知是不是这样，反正那些淹死的人也没法站起来反驳他们。”

安二年开始，海寇孙恩几乎每年都要沿着海岸线劫掠一次。他们红船登陆过的地方几乎从来都留不下活，而他们走后，当地还会爆发猛烈的疫病，最后方圆百里都会成为寸草不生的白地。在当时的沿海居民心中，孙恩与他的继任者卢循无疑就是活生生的海中恶，而从海雾中驶的猩红船只就是对他们敲响的无声丧钟。

孙恩自称修行的是五斗米，然而即使是当时也没有人相信这说法。刘牢之在写给晋安帝的书信中称，孙恩叔父孙泰用五个仆活祭，从疯人杜灵那里买来了一本没有封的无名符书，那些后来跟随孙恩远遁群岛的海寇，都受了无名符书的化，他们自称为“长生人”，不过那些见过他们尊容而又侥幸活下来的百姓，都说那些本就不能算人。

赵登儿回过，他手中风灯的火光把他的脸映得像是一只的硕鼠：“姑娘有何指教。”

“一整晚它都不会消失的，不喜就别看它。”赵登儿说着搓了搓手，“下雨了，姑娘回舱吧。明天，我们就能摆脱那盏灯了。”说完，老事自己也朝船舱走去。但是没走两步就被后的女叫住：“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