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昏黄剪影，周问鹤甚至觉得他们脚下的土地都随着黑暗在不断崩塌。“一定要赶上，”人心中暗暗说，自己被留在这座荒岛上过夜的光景，他想都不敢想。

“船呢？”当初倒扣在滩涂上的两艘小艇已然不翼而飞，如今放望去只看得见光秃秃的石。

“这是什么？”独孤元应伸手从尸下扯一块红布，“这是用来盖住他脑袋的锦缎……它怎么被撕破了，还缺了一分？”

木芳皱起眉：“怎么回事？”新上来的手是个可怜人，木芳发现自己都想不起来这个手的名字，最后他只能暗暗决定：就姑且叫他刘三好了。

“尹三爷。”理完独孤元应，木芳来到虎裘客边，看他恭敬的样，似乎并没有听到适才甲板上的对话，“三爷莫怕，这是‘墨舟’上的私事……”

“没用的东西！把给我！”一个影冲过来，夺过了其中一人的武，正是二副舵木芳。他走到独孤元应面前，猛然一挥下，重重敲在纲首脖颈的合。

血轩辕的突然现打了独孤元应的步调，他抛下虎裘客走到尸前，仔细翻看了一阵，纲首如此好整以暇当然是有原因的：甲板已经封闭，虎裘客哪儿都去不了。

话音未落，又有一个手跌跌撞撞跑上甲板：“木儿，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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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的余晖渐渐褪去，波涛被蓝遮盖，太终于下山了。众人屏住呼，睛盯着远的“墨舟”，如今看起来，它就像是一梦幻泡影，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目睹它离去，这场面一定很残酷，但众人却没有勇气回过不看，他们迫切地望着“墨舟”，就像是用海解渴一样罢不能。

“没用的。”镇冷静地说，“他们看不见。”

“这次航行太邪门了，我们只想回家。”说到这儿，他忽然又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他跟虎裘客听得见的声音：“这是庞菩萨的意思。”

虎裘客没有回答，他跌跌撞撞跑向船尾，他知这没用，但他还是想离那个怪远一。

听闻此言，蹲在船尾的虎裘客闭上了睛，他知自己终于要完了。“‘白倌儿’，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他喃喃。如今，他竟然也有了牵挂。

大人拖着行将虚脱的跑到滩涂尽，朝着“墨舟”挥舞双手：“喂！喂！看看这儿！”

刘三在木芳面前了好一阵，开说话时脸上还是写满了惊恐与沮丧：“哥舒雅坐着小艇跑了……对了，他还把薛团也带走了。”

“真有意思。”他晃着死灰的脑袋自言自语，“他是被吓死的。一个看不见，听不见的人，竟然被吓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独孤元应说完抬起，视线追着虎裘客而去，这个问题似乎是问后者的。

就在这一刻，忽然听得一声闷哼，接着就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甲板上的“砰”地一声。

回程的路，一行人几乎跑了半个时辰，所幸到达滩涂后，海面上仍撒着一线金光，看在众人里简直像是上天的恩赐。但接着，所有人的心又同时沉了万丈海底。

“打中啦！”虎裘客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然后这喊叫就被杂的脚步声所淹没，他战战兢兢地伸向外张望，只见独孤元应痛苦地匍匐在地，木落一旁，半边已经血模糊。他几步开外站着四五个手拿的人伴，摄于纲首平日的威严，他们都不敢轻易上前，只能围拢在一起窃窃私语：“被砲轰了一下，人竟然还没散？”早先为了防止甲板被砸穿，他们解下了箍在砲上的绝大分，把威力降到最低，可是再怎么降，那终究是砲啊。

纲首摇了摇，将红布随手一扔，重新站起来：“没关系，理完你的事我再慢慢研究这个。”

“木爷，我真没想到。”

木敲击甲板的声音渐渐向虎裘客近过来，后者没想到生命的最后，时间会变得如此之慢，自己每呼一次都仿佛沧桑百年，他忽然有些释然，重新睁开睛看了看余晖下的海面，这湛蓝中泛起的万金鳞此刻看起来得让人窒息。“就这样吧，周问鹤，这笔账下辈……”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墨舟”就停在海上，甚至可以用看见，但这最后百丈距离却是天堑难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