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动不动，满面哀戚。一旋风裹着泥沙劈盖脸袭来，天边乌云堆积，翻而至，四周渐昏暗下来。

他转往客馆走，决定回去收拾东西，立刻离开姜国。帐已结清，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豆大的雨噼噼啪啪下得正闹，“嘭嘭“的敲门

早晨伙计来查看客人有何需求，见他面红，额，只怕他死在客馆晦气，忙忙地跑去告诉掌柜。不一会大夫被请了过来，搭过脉，看过苔，翻过，便提笔写了张方。伙计忙前忙后地抓药，熬药，喂药，表面上伺候周到，心底里暗叹倒霉。

苏懿被人当众讨账还是平生第一次，当即面红耳赤，着急忙慌地从怀里掏些碎银放到柜上。掌柜拿起银用一把乌木戥称了称，又放在手上掂量一番，方眉开笑：“苏公，不是我不相信您。只是咱这替老板事的，若是客人赖账跑了，亏的钱便都是自己贴。一年到挣不了几个钱，还被老板克扣，连妻儿老小都养活不了。我也是没办法，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担待，多担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想起中的这段话，苏懿不禁摇，落荒而逃。如今自己竟沦落到赖账的地步了么？陌上开，公如玉，须得宝香车陪衬才行。无钱无势，空有，便如草芥，谁会多看你一？

翌日他神好了许多，又不死心打算去王周围转转。临门前，掌柜满脸堆笑凑了过来：“苏公，门去啊？”他了，不多说什么，抬脚走。掌柜转了转珠，伸手拦住他，不客气地说：“苏公既是要去，不如先把前几日的房钱和药钱都给结了罢。”

换洗衣一件件叠好，几本薄薄的书放在最上面，还有五两多银，索揣在怀里。看着自己来时兴冲冲打好的包裹，今日形单影只地背回去，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王？他只是个私生，连父亲的产业都无权继承，他有什么资格说她？过了这么多天，封凌从未来过，也从未派人来过。好狠的心！或许他于她不过是匆匆过客，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只有他还在恋恋不舍。

那天谢铮说的话蓦然又闯他脑海，是，他不见她，更不娶她。女王，大约总该个王吧。他想着这些，突然无声地笑了。大街上人来人往，只见一个青年男捂着脸，笑得双肩抖动，不可遏止，都以为遇上了疯，纷纷避而远之。

三日后，苏懿大病初愈，瘦得形销骨立，一副风就倒的病秧模样。这家客馆往来的都是贵宾，房钱不菲。他又独包着这院，费就更大了。他带来的银两即便省着，也经不起折腾，所剩无几。掌柜派伙计盯着他，既怕他不小心死了，又怕他不留神溜了。

夏日午后暴雨如注，苏懿浑透回到客馆，倒在床上便昏睡过去。半夜他醒来，痛裂，燥。挣扎着爬起来端了桌上半壶冷茶，一气下，犹觉不解渴。夜人静，他不想打扰客馆的伙计，依旧倒回床上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一闪电划破天际，平地炸响的闷雷震下几片屋瓦，稀里哗啦落在檐前，摔个粉碎。苏懿放下手边的东西，赶去关窗。这姜国的夏天特别多雷雨，前几日赶上一场，今日又来了。老天爷留客啊，明日清早再走罢。他叹气不再收拾，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