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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 - 五个镜头(6/6)

远离人群,便能发现一处植被稀少的地带,以及没有植被遮掩的山洞。靠近洞口的人,都能感觉空气的温度有些上升,这同一般山洞内的阴凉完全不同。但由于没有人会闲到来这里,所以这份异样也被遗忘在了自然中。

总有人试图颂扬宇宙的恢弘浩瀚,但也不乏怀疑者失去对一切的信任,包括宇宙,在他们看来也是一个错误或者幸存,所有赞美只是虚荣和浮夸。泡沫的形容最符合人性的浪漫,在摇摆不定的命运与易碎的未来中,每一种可能性黏合或断裂,恰同人的一生与周身的所有。如按照这种解释,伦道夫·卡特不过离开了自己诞生的虚幻,在更多光怪陆离的梦境间穿梭,与无数的自我重合或分裂,随同这个宇宙一并激荡。这兴许就是浩瀚宇宙中的神明曾许诺展现的真理,而代价便是他须用亲身经历了解,同时忍受着神祇的恶作剧。

因此,伦道夫·卡特并非完全将自我转移,而是占据,或者说是侵略了这个卡特的生活。此刻,他正掌握着自这个可怜神父的身体,远离了可悲的城市,独自前往那无人的山洞。

自我的永恒并不能获得幸福,而会在与人的相对中越发感慨生死的悲凉。除非全部人一起永生,或者一起同时灭亡,否则这份差异只会是诅咒。他静止的生命并没有赋予他神性的荣耀,而是罩上了灰暗的迷茫,供一个零落的魂魄寻找自我信服的思想。毕竟,人应该赋予自我一种思想,任其在大脑中拼凑然后随之消亡,用以诠释生命坠落的荒诞、度过每一个无人陪伴的瞬间。

而这恰恰是这另一个卡特的突破口。当迷惘的思绪碰上另一种坚定不移地执着、对宗教信仰的狂热,虔诚便会说服空白,又或者,会无声地影响着一个人的思维,如同大脑里的寄生虫,最终掌握宿主的一切。伦道夫·卡特一开始还惊讶于自己竟能如此轻松地掌握这个身体,但现在看来,原主人并非无动于衷,而是悄悄地酝酿某种阴谋,打算顺势将他当做自己可利用的棋子,以达成自己的目标。潜伏在暗处的意识最终赢得了胜利,对伏行之混沌的厌恶与对深渊中某种炽热的崇拜相互结合,锻造成这最终的共有意识。伦道夫·卡特的每一次思考和决策并非完全出自自己的独立意识,而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逐渐迷失了自我的完全,沦为了二者的结合。他真的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打击无尽折磨他的那个神明吗?说到底自己如今的境遇也有祂的功劳,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好手段,但他显然已经丧失了完全自我判断的能力,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大概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神父内心的疯狂,更不会有人相信这个疯狂是世代延续的,但伦道夫·卡特所接触到的记忆又证明事实的确如此。邪恶的教团会兴起或被击溃,但是深渊的秘密永远在等待,而现在正是时候。此刻,站在深不见底的坑洞前,望向下方那似乎无穷无量的火焰,卡特感觉恍若站在岩浆口,只不过里头栖息的并非软流,而是实在的火舌。

神父的手中握有一试管,里面似乎残留着一些纸张。但重点是残留在纸上的液体,那是卡特曾经从神设下的陷阱中所“盗取”的。能欺骗一个精于欺骗的神可不容易,卡特庆幸自己能佯装成即将堕入诱惑却又理性撤退的形象,否则他也无法轻松取得祂的体液。念颂祷词,将试管丢入,听见试管撞上石壁而轻松粉碎的声音,卡特注视着火舌将那团纸点燃,现在就祈祷它能满意这次“献祭”吧。

世代相传的知识胜过了临时崛起的膜拜组织,因为深渊中的活火显然是对这股味道有所反应,它喷涌而出,仿佛沉寂多年的神鸟,在尖啸中撕破高远的黑色苍穹,其火焰之巨大超出人的想象,很难相信它居然只隐居在渺小的洞穴中。狂野的火舌将循着弥留在血液与吐息中的诅咒,缠绕每一个不知不觉中已陷入毒与欲的可怜人——那曾是阔步于人间的信使埋下的隐患,如今将由高歌的污火卷噬殆尽。目睹这般光景的人类,都会暗自推测那远古的恐怖并非只源于长夜的冰冷与荒凉,也诞生于猩红的天际和炙热的光芒。宁静已经成为过去,在沦落为文明的坟墓之前,这里将充斥着不洁之物与神秘力量的喧嚣。在辨不清哀乐的嚎哭和扭曲的嘶吼声中,人类将沉入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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