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侍卫：“我记得沈相公住在柿巷。”

他放下帘，温的声音隔着帘传来：“就这样远远地跟在后面，夜人静，恐街上不安全，送她平安归家就是。”

何况江左杨如此这个女儿，他当时明明去信想娶江寄月，江左杨又如何舍得把女儿低嫁给沈知涯。

何瞥了沈知涯，忙挽留，荀引鹤淡：“白日吩咐下人晒书，也不知他们是否收整好了，不回去瞧瞧，不放心。”

况且醉仙楼的酒盏他们都碰过，徒手碎酒盏需要多大的劲，他们???有数，好端端的，荀引鹤平白与酒盏较劲什么。

他看过沈知涯的文章，中规中矩，并无多少才气，倒是那字写得锋芒毕，是有几分野心的。只是当一个人的才气不上他的野心时，往往会酿成大错。

第03章

当真是她。

只是一个八九分相似的影而已。

影挽着简单的妇人发髻，乌云的鬓间只斜簪着枚碧的簪，小小的蝴蝶在发间似乎要振翅飞去，一袭丁香的襦裙素雅净，衬得姿窈窕，像是抹落尘间的丁香。

不用他多言，荀引鹤已挑了帘，正失神地望向江寄月。

沈知涯眉一。

甚至，他连久别重逢的资格都没有。

殿试的事，荀引鹤奈何不得皇帝，于是他只能吩咐吏先压一压对沈知涯的任命，也算对他的一番敲打，等日后把他外放贫苦之地，挫一挫那些不该有的野心傲气。

荀引鹤

荀引鹤轻笑，带着无限怅惘：“我以什么名目请她上车？现在，都不合适了。”

荀引鹤：“沈知涯家住何？”

侍卫贴着帘问：“相爷有什么吩咐？”

侍卫从不多问荀引鹤的吩咐是何意，上执行了。

毕竟，香积山书院的名声实在经不起第二个学生折腾了。

车循着丁香的香径，过青石板，停在了柿巷。

何便没了法，只等带着一众人送至一楼，看着荀引鹤登车离去。沈知涯被有意无意落在了最后，受到了彼时天堂，此时地狱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何拍了拍沈知涯的肩膀，把沈知涯的心一往下拍沉了。

其实不怪乎何多想，虽然荀引鹤离去时还找了个由，像是没发生什么，可若真什么都没有，那酒盏决计不会在那时候碎的。

服穿在上比旁人多添几分飘逸的世之气。可他移步走来，每一步都让世之人心惊胆战。

何送了车离去，转笑问沈知涯，半是探究，半是责备：“看来尊夫人与相爷之间颇有渊源啊。”

荀引鹤掀起一角的车窗帘，看着上京绚烂的霓虹灯火，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滴酒未沾，可怎么就醉得如此糊涂。

荀引鹤的手骨得有些白，侍卫问：“相爷可要属下请这位夫人上车一叙？”

荀引鹤拎着衣袍在车上坐下，车晃悠悠前行，他闭目了会儿，还是敲了厢。

荀引鹤劝过皇帝，但皇帝觉得江左杨乃当代大儒，却受陶都景之累，一夕之间声名狼藉，有些可惜，是以想格外开恩提沈知涯，来摆回香积山书院的名声，也算弥补江左杨。

荀引鹤：“那去柿巷，慢慢地走，路上遇见穿丁香襦裙的姑娘就远远地跟在后面。”

倒是几个崇拜荀引鹤的并没有多想，只是自己了酒盏，发更为敬佩的“哇哦”声。

路上的灯笼渐渐稀疏起来，行人越来越少，一辆孤零零的车前几十米，有个影孤零零走着。

侍卫回：“相爷。”

他：“我有事要先行离开。”

可如果，江寄月真的嫁给了沈知涯，这样的外放安排，几乎等于送她去吃苦，荀引鹤有些不忍心。

这么多年，这是离江寄月最近的一次，可荀引鹤只能坐在车轿之中，听她推开吱嘎作响的院门，走近别人的家，为别人洗手羹汤，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