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咬牙切齿，“洒些茶凉快！”

愤的话音戛然而止，季路元溘然拧眉，与车辕上垂挨训的季十九对上了视线。

季路元闭了闭，赌气似的回衣袖不让她，“是臣太了。”

“奈何我就是这般执迷不悟的烂，莫说是季大人了，我自己对此都十分厌烦。会改的，我会改的，季大人就别生气了。”

郁棠浅浅饮了茶，颇为镇定地迎上了季世的视线。

“抱住我，低下去，不要声。”

“季大人这是怎么了？怎的茶都洒了。”

“季大人，喝这盏茶吧，这次真的能凉快。”

被‘重续情缘’四个字刺激到忿然作的季世将满腔火气一撒向了车外无辜的季十九，

为首的侍卫骑在上，锐锐刀锋直指车辕上的季十九，“奉命例行巡查，撩起车帘来。”

“你呢？”

“是因为……”

“怎么会呢？”郁棠心虚赔笑。

那侍卫不知所以，瞧着季十九始终坐在原不动，便蛮横地呵斥一声，自己翻下去撩了帘。

“你今早是不是又吃多了？多日不练，连一辆车都……”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自然，仿佛只是让郁棠将前矮桌的屉柜关好，而非让她遮着面容跨坐到他的大上去。

车内一时宁谧无声，半晌之后，季世才仰饮尽茶，黑着一张脸掀起了车帘。

只是她不答话，季世却仍忿忿不平，“公主方才不是还说，郑颂年就是个微不足的旧人吗？”

“世，咱们要掉避开吗？”

“不瞒季大人说，我也是了宅院之后才突然想通的。”

他眉间的沟壑的要吓死人，仿佛受到天大的欺骗一般控诉她：“公主，您在开臣的玩笑吗？”

“……无！妨！”

季路元放下车帘，“来不及了，现下避开反倒显得心虚，你慢下速度，继续往前走。”

◎折腾了半天，敢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郁棠接过面纱，四指勾住系带，极快地在自己脑后打了个结。

波纹徐徐散开，白瓷历历，就此映照执盏人两扇密的鸦睫与其下一双眸光闪烁的筹算的。

盏中茶登时被他洒大半，郁棠掩惊呼，忙不迭地扯了帕为他拭。

“保不齐他午夜梦回，瞧见这萤粉末，再怀念起我的好，还能与我重续情缘。”

话里的怀疑了了可见，郁棠心下哀嚎，该来的质问果然还是躲不掉。

“前方暗渠坍塌，不得通行。”

“哎呀！”

他话音堪落，长刀鞘带起的铁刃碰撞之声就已经合着质问传了车内。

她一面迭声哄着人，一面提壶将茶盏蓄至八分满，抵在边凉后才颇为殷勤地递上前去。

他边说边收了桌上茶盘，从箱匣中一条面纱递给郁棠，“来人保不齐会行搜查我们的车，公主将脸遮好。”

“十九！”

“咳咳咳——”

适才为何不将整瓶都拿走？反而只是用自己的瓶分了这丁儿的分量带来，还像怕被郑颂年那混账发现似的，将黛盒又归回了原位，公主不觉得这举动有些多余吗？”

这话不无理，季路元略一迟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膝，“公主，坐上来。”

季十九讪讪一笑，抬手比划一个‘不可说’的手势，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车内。

那是一壶堪堪煮好的新茶，茶汤虽不算，温度却也绝对不低。郁棠偷偷瞥一尚在冉冉冒着气的白瓷茶盏，明智地选择了不接话。

说话间已经有人纵而来，季路元见她仍是怔怔地不动作，脆长臂一探，将她直接抱坐在了自己膝上，大手上她的后脑，将人往自己的脖颈压。

“有人来了。”

轻的尾调被她拉的又细又长，瓷盏轻微晃动，惹得盏中茶汤随之漾一片小小的波纹。

季路元：“……”

“虽说你堪堪回京，又少在稠人广座之下面，可城中各位大人之间的消息都是互通的，他们会不会将你认来？”

“这是因为……”

她呆愣愣地瞧了一季世手掌示意的位置，“坐，坐到你边吗？”

“嗬！”

“虽说郑颂年不是个东西，但我好歹同他相与过一场，带来的这萤粉便算是一个别的仪式，用以告诫自己已经同他断了缘分，至于剩下的，便权当留予他的念想。”

迎面而来的是一队穿盔甲的侍卫，季十九调整神半偏过，不动声地将车往路边的树林里靠了靠。

她略一停顿，似是觉得‘留念想’的说服力尤不足够，遂又端的一派衷，真情实地补了一句，

郁棠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什么？”

她脑中忖思，直了腰背接过茶盏。

第12章 坐膝

车外的季十九蓦地倒一凉气，车内的季世则难得狼狈地呛一，手臂震颤，‘夸嚓’一声翻了手中瓷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