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过这样的梦，有时是在京中的世府，有时是在平卢的季氏祖宅，然不论何，梦里的郁棠都是一凤冠霞帔，嫣然敛着吉服的大袖，笑盈盈地冲着他端起酒盏。

“你还说？”郁棠回过来，半拽半扯地攥了攥他的衣领，“你既是有解酒药，为何不早些拿来吃？反倒还要借着醉意故意戏我。”

季路元打断她，轻笑着抵上她的后颈，

他边说边收拢双臂，鼻尖靠回郁棠的颈窝，瓮声瓮气地呢喃：

季路元闷声笑了笑，“人家两个师承同门，未抵京城时，待在一起的时日比你我都要长。泽兰自己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郁棠的术都是幼时季路元亲自教的，早已习惯了与他共乘，只是今次，她却意外显得有些别扭，纤长的十指叉在前来回扭了扭，嘴张了又合，是个想说些什么却又颇有顾虑的样。

瑟瑟凛风飒然过河滩，初冬落日徐徐隐山峁，余晖斜映，郁棠就这么披着一暮，温柔又定地捧起了季路元的脸。

“阿棠。”

他心下悸动，许久之后才像寻回神志似的动了动嘴。

郁棠不说话了，默然良久才偏过来，“有什么可害怕的？”

这是他喜了两辈的人，这人下就坐在他前，恳挚诚笃地说要与他并肩而战。

她脸上的胭脂还未卸尽，眉心的钿娆艳丽，一抹斜红缀在尾，如同群山万壑间成绮的云霞，光溢彩又夺目灿烂。

“……咳！”郁棠被他惊得呛了一气，抬手推开他的脑袋，“季昱安，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如此的信胡言？”

“过往之事虽然已成定局，但是你相信我，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郁棠犹犹豫豫，“我对商大人的了解仅限于中的那传闻，他，他会不会趁机占泽兰的便宜？”

季路元垂下眸，双手她的指之间顺势一扣，就这么同她十指握地牢牢扯住了缰绳。

“季昱安。”

她顿了一顿，“再说了，娶到我又不是什么好事，实实在在到手的益几乎没有，弊病却是一大滩。”

季路元不由自主地笑声来。

*

更何况若不是因为要娶她，季路元此刻早就该准备动返回平卢，何苦还要如当下这般留在京中，殚心竭虑地应付郁肃璋与永安帝。

停顿，喜笑盈腮地望向了怀里的小丫，

季路元顺着她拉扯的力倾向前，着的愉悦理直气壮地反问她，“你说为何？”

一场‘顺推舟借刀杀人’的戏码商议完毕，四人就此两两分开，季路元牵来白，又递给郁棠一兜帽，见她将面容完全遮蔽了，这才抬手将她托到了背上。

“季昱安。”她唤他，“过来饮合卺酒。”

“我从来都没……”

“我怕今日的喜宴只是一场梦，我并没有真正地将你从里带来，所以才会在行同牢礼时亲你一下，确定你并非幻影。”

郁棠被他这么一问，还当真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下。她不自觉地了耳垂，

毕竟她此番降，不仅送亲的仪仗潦草责，封赏的邑也同样少得可怜，莫说开新的公主府了，季路元原有的宅邸都要因着郁肃璋的妒意而焚于火海。

他被迫从这梦里清醒过许多次，起先还会怅然若失，久而久之便也麻木了，明白这梦中所盼所想之景，不过都是他眠思梦想下遥不可及的虚无幻境。

季路元察觉到她的消沉，轻轻了她的指尖。

郁棠突然打断他，转直直迎上了他的视线。

白主路，转而踏上了一条僻静小，季路元缓下速度，又凑到她耳边问她，“饿不饿？你今日一路奔波，方才御宴上除去那一酱，也没吃到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

“我会想法助你回到平卢的。”

他不提还好，此刻一提起来，顿时便惹得郁棠红了脸。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因为我想亲你。”

“怎么了？”

季世无奈地叹一气，“我没有信胡言。”

“商大人对泽兰……”

“自然是因为我想亲你。”

“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他随即翻上，将郁棠搂在前，双一夹肚，白便踢踏着四蹄跑了起来。

“因为你知郁肃璋会派人来洒火油？所以才会借着酒醉早些离席，将送亲的仪仗与御宴的宾客都提前送回去，好着手……”

季世于是满心喜地上前与她臂对饮，可每每等到酒，前场景总会瞬间变换，光影暗淡，目之所见转便消失殆尽。

灿亮的半月微微黯淡，郁棠尤自攥了攥指。

“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我们饮过那盏合卺酒后，你就会在我前消失不见了。”

“别说傻话了。”

“我同泽兰自会换上你们的衣服待在卧房之中，绝不会一丝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