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棉帐徐徐遮挡住了外间的光，卧榻之中是一片闷沉沉的昏暗，郁棠抱着锦被来回翻了几次，半晌之后眨了眨，到底还是气不过地推了一把旁那只属于季世的枕。

泽兰忙不迭开劝她，“公主可千万莫要冲动，世那余毒早就解清了，公主完全没有以试药的必要。”

直至第二日应卯之前，季路元都不曾回府来。

她说完就要倒下，后腰稍稍向下欠了三分，又被郁棠毫不留情地拽着手臂拉了起来，“那先前辛令仪舅舅下给季路元的那味毒药呢？你能来给我吗？”

“公主啊——”

许久之后，商言铮才先一步叹息一声，安似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喝何药不是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季路元为何要瞒着她？

“公主，是婢。”

“婢知的确实已经都告诉公主了，世在平卢时康健得很，独自一人宰杀一猎豹都不成问题。况且世他还在军营中待过几年呢，彼时都是十一和十九跟在他边，您要不再去问问十一？”

“季昱安，你这么快就回……”

那厢的泽兰已经合了双，郁棠替她掖了掖被角，转了房间。

另一边，那‘约摸已经睡熟了’的郁棠公主正神奕奕地坐在泽兰的卧榻旁，攀着她的肩膀不许她睡。

*

栗桃浅笑着款步而，手中提着个蓄的小铜壶，“公主还在等着驸吗？时辰不早了，公主还是先行歇息吧。”

泽兰一个怔愣，撑着神撩起，“公主要那毒药什么？”

“你真是怂死了。”

既不是清余毒的药，又不是补的药，那季路元离府的三日里，究竟在喝什么药？

郁棠眸光轻闪，一脸平静：“我打算自己试试那味毒药，如此才好为季路元解毒。”

可中秋宴的那一日，明明也是十五。

*

她一次在如意书斋中闻到那药味时，天边似乎也是满月。

郁棠心思一动，缓缓松了桎梏着泽兰的双手。

她踏上回廊，在无人的廊里若有所思地举目望向天边的弯月亮。

郁棠无意识抬手挲着耳后的红痣，突然就想起了最初在鹿溪院的那一夜。

季路元离府的那几日，天边是满月。

“那你就这么来了？”他提壶为季路元添了盏茶，“公主人呢？你不回去无妨吗？”

泽兰困得连睛都睁不开了，

季路元也跟着他叹一气，垂首疲惫地了眉心，“还在府中呢，无妨的，这个时辰她约摸已经睡熟了，府中有十一守着，不了什么差错。”

或许她该将季路元上的药味尽可能详尽地描述来，而后再托郁璟仪借着中御医的手去查一查……

……早就解清了？

那日是十五吗？

她将大氅给栗桃，又尤自站在地龙前烤了烤上的寒气，待到手脚不再冰凉，这才脱鞋上榻，由着栗桃替她自外合上了床幔。

“季昱安。”

郁棠弯着睛笑了笑，神却隐隐有些落寞。

月光将她的影拉得又细又长，郁棠了上的大氅，加快步伐回了主屋。

“……好。”

她悄声呢喃，

幽的廊骤然来几缕冷风，郁棠躯一抖，重重打了个寒颤。

她面恹恹地推开房门，一只脚堪堪迈过门槛，猝尔听见外间传来些细小的动静，眸一亮，登时便一脸雀跃地提着裙摆向里跑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