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腾腾的波遽然迎袭来，浪腾起，几滴冰凉的江甚至溅到了季路元的下。

郁棠粲然着淬了他一句，“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见这一句了是吧？”

僵，脑中突然冒一个匪夷所思又合情合理的猜测。

季路元猛地回向她跑来，双手死命地勒了她的腰肢。他用的力气很大，跑过来的势也是十足十的劲凶猛，郁棠彼时已经站在了舱门的，冷不防被他刹不住的遒劲步伐向前一冲，整个人登时一倒，就这么惊呼一声，同他相互搂抱着仰面摔了船舱里。

他自攥了攥指，鼻尖埋郁棠的颈窝里，用力嗅着她馨香温的气息。

郁棠直视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

“我数三声。”

季路元反应极快地抬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可无奈这事故发生的太过突然，郁棠的脊背和腰下仍是免不了摔了个结实。

季路元愈发地收手臂，恨不得将她直接嵌怀抱里，他浑战栗，连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打着抖。

季世张了张，第一句话甚至没能发声音来。

“阿棠……”

“阿棠怎么能想着寻十个八个公武夫接府中玩耍取乐呢？不论公还是武夫，哪个能比得过我？”

哗啦——

船舱的门被徐徐推开，门板嘶鸣，响声哑而蹇涩，像是磨在他心尖的顽钝小刀。

她略一停顿，又娓娓补了一句，

江风将她后的氅衣得飘起，雪青的裙摆随风而舞，于夜之中肆意自由地洋洋蹁跹。

“一……哎呀！”

郁棠打他的肩，

“况且我到底是个公主，倘若与你和离，我自会寻上十个八个公武夫接府中取乐，后宅之趣全然无需季世忧心。”

“季昱安！”

“因为前世在降至宁州城的路上，我特意留心了这驿馆，当时我便想着，若是得了机会，我就带着嬷嬷和栗桃栗果去平卢寻你。”

季路元难得乖巧地摇了摇，“没有，我都听见了，阿棠说不要别人，只要我。”

“这事说来诡奇，但却千真万确。我有幸重活一世，拥有了许多前世不曾有过的验，到了一见如故的知己好友，见识了樊笼之外的旷远山河。彼时不曾认清的心在今生全然识了个透彻，彼时不曾说的话也一字一句地当面说予了你听。如此离奇的机遇本就是万分之一的难得，而今我却得到了，此等如天之福，让我对这‘重来一次’的机缘格外珍惜，所以我才会再走来一次。”

她眉一皱，底登时疼得泛起了两汪泪，然角却是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且那翘起的弧度渐渐扩大，到了最后，终于眉弯弯地笑声来。

郁棠了他的手指，

“季昱安。”

“很好奇为何我会知对不对？”

“你是不是疯了？我的腰背明日肯定全淤青了。”

郁棠的声音变小了些，听上去已经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缓缓松开了环抱着季路元的双手，微微向后退开了一步。

她又向后退开了一步，茸茸的大氅彻底远离了季路元的脊背，寒凉的夜风乘虚而地一脑刮过来，得季路元如坠冰窟，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三。”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能够正常开说话，

“二。”

“季昱安，我不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今日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还是执意要推开我，待到官船靠岸，我们便修书一封，快加鞭送去改册和离。自然，你也不必行为我和盛时闻搭线牵缘，我重活一世，所谋所想，绝非是要嫁给某个人为妻。没有驸我照样活得下去，我的人生从来都不会因着必须依附于某个人，或是某段关系才会变得牢靠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