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禾，元宏敛了笑颜，：“宝儿可知朕今日与众臣所议之事？”

“顾渚山中有鸟如鸲鹆而小，苍黄。每至正月二月，作声云：‘起也’；至三月四月，作声云：‘去也’采茶人呼为报鸟。”

殿内静寂，唯窗外簌簌落雪之声。

言语之间三宝已将内侍手中所托漆盘上的锦帕揭去。但见一只以白玉所制的神鹿，栩栩如生立于漆盘之上。

元宏将杯盏置于几案之上，：“宝儿莫忧，不过一餐而已，不妨事。”

得了禾示下，吉祥便将二人迎了内。二人向禾行罢常礼，只见三宝一脸笑意：“左昭仪，陛下着送了件小予您，请左昭仪过目。”

第一百六十九章 空风（一）

接过内侍手中漆盘，将其屏退，三宝笑：“左昭仪，神鹿乃大魏灵兽，陛下今日乃您二人相逢三年之期，特着中尚署备下此白玉神鹿，赠予左昭仪，以示庆贺。”

禾亦笑：“陛下有心了，劳大监转告陛下，待陛下早朝归来，吾便往承乾殿谢恩。”

见禾摇了摇，元宏又接着：“大祭司前几日上表，今冬大寒皆因朕未下诏废后所致。晨起朕宣了恂与皇叔等相商，彼等各持己见，争执不下…朕一时难决，便遣了彼等。”

禾望着元宏：“元郎当日未下诏废黜皇后，定是有不可对外人之隐。如今虽说天象已现，所幸元郎已令各州郡开仓放粮，分发冬衣于百姓。纵是元郎此时下诏，冬雪得止，亦于前事无补…”

小炉之上，茶烟升腾。禾执勺为元宏舀了一勺荼茶，：“方才大监言元郎晨起便未用膳，妾已着汪嫂去准备。元郎先饮盏荼茶，亦可健养脾胃。”

而又：“朕知宝儿心中所虑…恂虽年轻气盛，然旧年朕对其行责罚之事，以令其悔过自新。为君者当量宽宏，恂乃大魏储君，理应休休有容。朕亦信诸可兄友弟恭，为臣民之表率。”

闻禾之言，元宏：“朕这许多朝臣，皆不如宝儿懂朕…朕未下诏废后，只因冯氏一门与朝臣、皇族多有姻亲相连，可谓盘错节啊！朕若此时将冯氏废黜，莫说皇祖母与思政在天之灵难以瞑目，便是前朝亦会人心不安。”

元宏笑：“好，那朕便依宝儿的，日后断不会因国事而忘。朕有宝儿相伴，实乃朕此生之福。”

元宏一气言罢，禾方知元宏心中所虑。情地望着元宏，禾：“为君难，为明君难而复难…元郎尽可安心前朝之事，切莫因妾而心生顾虑…妾得元郎如此厚，唯愿足矣！”

禾望着神鹿，便知元宏用意，心中只觉一。

巳初二刻，羽林中郎将蒋银奇与一羽林郎各驾一辆车停至禾面前。三宝落了车来，跑至前面那辆车旁，小心掀起车帘，但见元宏端坐于内。元宏向禾伸手示意，禾便由三宝搀扶上得车来。落下车帘，三宝方与吉祥一上了后面那架车，帝妃二人便轻装简从了东门。

巳初一刻，安置罢元瑛与元淑，禾只带了近婢吉祥，便登辇往东门等候御驾。

禾不依：“元郎乃天下之君，此当为万民所有，自当惜之之…”

元宏接过杯盏，：“阿母在世之时常对朕言，荼茶可四季饮用，夏可祛，冬可…这些年来朕常饮此茶，着实鲜少病痛之事。”

禾依偎于元宏怀内，彼此握对方

待山间地迎遍开，报鸟啼鸣之声传来，方寒意尽消，大地回。

元恂为人，禾早有耳闻，然天下父母之心，纵是元宏为帝王亦难以避免。闻元宏之言，禾只浅浅一笑，不再言语。

见禾面有疑，三宝笑着解释：“陛下着知会您，待下了朝，陛下便领左昭仪，往建门外登山赏。”

见元宏呷下一茶，禾关切：“妾知元郎心系国事，只元郎当惜龙，日后切莫再废寝忘。”

望着已可蹒跚前行的温慧公主元淑，元宏心内愈发地疼禾母女。

二月十五这日晨起，禾方才洗漱更衣罢，还未及用膳，便有侍婢来报，大监三宝领了一名内侍于殿外等候。

“若废后诏书一下，以李冲如今之势，立李氏为后之声定是四起。太师与思政薨世，汉家世族便以李冲为首，李氏若登鸾位，朕岂非前门拒狼后门引虎！皇祖母当政之时虽政治清明，然皇族大权旁落，亦非天下幸事。且朕心中只视你一人为妻，又岂能再立她人为后？”

三宝：“左昭仪毋需亲往承乾殿…”

那年禾与元宏相逢于建门外那座小山坡上，彼时二人皆为观赏迎而晨起登。闻三宝之言，禾只觉百端集，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