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看她这反应，也知自己是猜对了，笑着回答：“这么时间就能到这事的小提琴手，在我的认知范围里就没几个，何况我也知上次跟你合作的是哪个乐团。”

安德森笑笑：“希望是这样吧，我也不希望再看到他拼命折磨自己的样了。”

她想起安德森所说的，魏鸣所受到的来自外界的羁绊和束缚。

那段通话持续了大约十分钟，中间还被无数次突如其来的沉默所打断。只是当季灿灿挂断电话的时候，脑里已经没有今天上午的录音和下午与安德森的那场见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她并不熟悉的，用于描述病情和病程的医学术语。

季灿灿于是反复咀嚼了一下他这句话里的情绪，接着问：“您认识他吗？”

季灿灿很诚实地回答：“之前乐团了事换了人，所以排练时间不太够，我有个拉小提琴的朋友就帮忙改了份谱，然后陪我练了一段时间。”

“只是我也知，这想法也不过是我加给他的。毕竟只要还活着，还在与这个世界的人和产生联系，就会受到来自他们的羁绊和束缚。我觉得魏当时只是在他的境下，了他认为正确且负责的选择而已，我无法去责怪他。”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还因为这件事骂过他呢，毕竟这有着这级别才华的人，谁不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受到旁的事影响，而能够一辈专注于探索他们这个领域的呢。如果不这样，都有对不起他们的天赋和努力了。”

“您为什么会知？”

而事实上，季灿灿并没有听魏鸣说过他的这段经历，也没有在这次与柏林乐的录音过程中见到他。也因此哪怕安德森并没有作任何额外的解释，她也在这个瞬间理解了他语气中那份遗憾产生的缘由。

而也正是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自从她来到德国以后，就没怎么再见过的国内号码。

她不知魏鸣是怎样这个决定的，他所可能经历的挣扎和退两难，也不是她站在旁人的立场上就能够同受或加以评判的。而对于一个依靠自己的意志决定的人，甚至连表示遗憾都是对于他的侮辱。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声，接着便听到对方那可能是因为信号不好而断断续续的低沉声音。

季灿灿突然想起魏鸣在后台时，那双握的，苍白到发青的手。

“舅舅？”

她凝视着安德森那副不知藏了什么情绪的面容，最终还是说了一句：“但是我觉得他现在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您不用太担心了。”

那时她只当这是一个万般无奈下的妥协，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又突然觉得那可能也并非是一被迫的选择，而只不过是一个经过思熟虑后的，再普通不过的决断而已。

安德森听得有疑惑：“怎么会有机会用到这个？”

安德森略微沉默了一会，然后像是想要打破这份突然凝重的空气一样，语气里多了刻意为之的轻快，笑着对她说：“你这问的，怎么每一句都戳中我伤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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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到季灿灿惊讶得说不话来了。

“灿灿，舅舅有些事情要跟你说，是关于你的妈妈。”

最后一页的谱若有所思，便探去看了一，才知他看的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季灿灿一边回想着今天与安德森的那段关于魏鸣的对话，一边检查着第二天去机场的路程。

安德森顿了顿，然后猜测般地问：“是魏鸣吗？”

于是她最终只问了一句：“他是自己选择离开的吗？”

“他之前在柏林乐也待过半年时间，是个令人印象刻的……优秀的小提琴手。”

他这段话说得有一如同在回顾一个人一生般的厚重，只是情却由一开始的不解甚至愤怒，最终转为了一发自心底的释怀。

“啊我怎么把这份谱也一起带过来了……是之前排练的谱。”

只是他话语里带着的那丝遗憾，却又如此赤而不加掩饰地表来，甚至说得上是有些唏嘘了。

听见她这句询问的时候，安德森的双眸中一瞬间盈满了一近乎怀念般的情，就像明明在此时此地，却又突然回到了过去的某一段时光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