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凝寒心中一凛，终于明白了突厥人为什么要演今天这场戏。

什么叫“帮你完成遗愿”？“保护你的嗣统御圣唐”又是何意？

骈文，是一字句两两成对而形成篇章的文，乃圣唐古典文学中的瑰宝，非大才无以成文！

大家万万没想到，前这位异族的君主，不仅能讲一利的圣唐语，而且还通圣教诗文，完全不似之前想象的那样蛮荒愚昧。

在圣唐礼官的引领下，突厥大汗阿史那支斤离鞍下，迈步走上了三丈多的祭台。早已等候在旁边的乐师们，连忙演奏起用来追思哀悼帝君的传统乐曲。

送葬队伍一路来到了皇陵，负责护卫的兵将祭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戒备森严。随行的百姓们隔着突厥骑兵和西疆战士，分成东南西三面，远远看着祭台。

送葬队伍虽长，却也有走完的时候。待最后一队血卫铁骑通过朱雀大街，百姓们便在突厥军人的指挥下，跟在送葬队伍后方，自发前往东郊皇陵。

贵族不同，这位大汗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近万名突厥战士和西疆步兵合着他的话语，齐齐举起手里的兵，大声呼喝。

果不其然，阿史那支斤抬手止住了将士们的呼喝，转而对台下的民众郑重说：“圣唐百姓们，请你们听好了，我突厥帝国无意染指圣唐江山，八十万大军西来，为的是恰恰是守护圣唐！”

只听他继续：“为了平息多年的祸、还圣唐百姓一个安宁世，就在前几天，我已经与帝君的嫡长、圣唐皇位真正的继承人、淮王李炝殿下达成了一致，双方将共举义旗、联手平定叛，彻底消灭谋篡位者李炳以及他背后的伪朝廷！同时，玄甲军团中的正义之士也而，击杀了叛贼谢光，以告先帝的在天之灵！”

“我的天啊！是骈文！他用的竟然是骈文！”

夏侯凝寒也在其中。

人群中有不少饱读诗书的学究和士，他们一听到突厥可汗所说的祭文，全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此言一，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不少人喊着：“安静！都小声！听听他怎么说。”

“天妒英杰，失吾挚友。会猎之谊，凡夫未解……突厥弘毅，弓遥驰宇内；圣唐浩，文明远播万方……君既远殇，何期对手；君既远殇，吾心寂凉……”

祭台周围的圣唐百姓，不知是因为受到了他的染，还是因为佩先帝李成武以殉国的勇气，所有人都禁不住泪洒衣襟，失声痛哭起来。

阿史那支斤没理会祭台下的反应，兀自抑扬顿挫的诵读着祭文，朗朗声中，饱着一真挚的情：

这是一个可怕的人。

夏侯凝寒默默的想着：外表文弱、内在悍，非有过人的智慧和毅力，绝难到。可能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可以征服了一个又一个野难驯的突厥族，并将他们团结在一起，东征圣唐吧。

阿史那支斤冷峻的目光扫过人群，从容不迫的讲：“我想你们都很清楚，当初帝都曾发生过一场叛。那是太李炳勾结玄甲军大统领谢光，谋篡位，妄图推翻帝君，提前登位。在反叛未遂之后，他们又率兵离开，在洛邑另立了一个小朝廷，并且着帝君承认他监国的正当。自那之后，圣唐内便产生了大的分裂，政局动、变丛生。”

站在人群中的夏侯凝寒微微一愣，忽然察觉阿史那支斤话语中的蹊跷之。

不过，夏侯凝寒目光锐，她当然也已经瞧来，在温和柔弱的外表下，阿史那支斤其实负超卓武功，其战力之或许并不比父亲夏侯梅差。

“野心家李炳，才是这一切灾祸的源！”

阿史那支斤诵完祭文，握着双拳，仰面朝天，任凭冰凉的雨打在脸上，声喝：“帝君贤兄，愿你的英灵在天国安息。请你放心，我阿史那支斤一定帮你完成遗愿，保护你的嗣统御圣唐，千秋万代！”

阿史那支斤的话，如同一闪电，重重打在现场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难……

阿史那支斤神情肃穆，在环顾四周之后，忽然开始用字正腔圆的圣唐语诵祭奠帝君李成武的祭文。

整个东郊皇陵，沉浸在一片悲戚沉痛的氛围之中，连老天也为之动容，淅淅沥沥的撒起了漫天的雨丝。

说着说着，阿史那支斤的中已然噙满了泪，声音也变得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