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剑华神毅，侃侃而谈：“西疆鬼漠远在万里边，而帝都洛邑近在咫尺前。一边是蛮荒苍凉、夷狄丛生的域外之境，一边是富饶文明、承载国祚的机枢所在。咱们究竟该把最重要的力量放在何、用在哪里，这岂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倘若遵循殿下的那封诏令，让玄甲军团和长刀军团的锐兵，以及二十八州的府兵去跟西疆联盟死战、去跟突厥铁骑拼杀，势必会引发旷日持久的举国大战，您边最忠诚的卫士迟早也会被派上战场。到了那个时候，又由谁来保卫殿下您的安全呢？”

“殿下，这其中的关系，不言自明。”劳剑华沉着应对；“咱们之所以能够秉持正，终究动上苍庇佑，稳固了皇储的尊位，除了大臣们的赤胆忠心之外，更重要的，还有六万对殿下忠心耿耿的玄甲军团将士在，有十万长刀铁甲在。如果没有这些大的力量在背后支撑，又怎么可能震慑住那些觊觎帝位的佞小人呢？”

他沉思片刻，开问：“劳卿既是来自西疆鬼漠，今日又随太傅一起觐见，想必已经看过本的西征诏令了，不知卿以为如何？”

因此，令李炳更加到忧虑的，还是那数十万的叛军和十万突厥锐。

良久，李炳忽然开问：“劳卿，你现在官居何职？还在北衙逆鳞司吗？”

李炳没想到对方忽然提起这些是，心中虽然略不快，可脸上却认可的神：“的确如此。谢太傅和将士们劳苦功，本也都牢牢的记在心中。不过，这些与西疆之事又有何关系呢？”

面对劳剑华略带质问气的话语，李炳面沉似，双目凝视着桌面，未发一言。

劳剑华双手一揖，朗声：“殿下明鉴。之前谢太傅压上了全族老小的前途命，带领麾下将士扶保殿下登基，险些得帝都血成河，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的就是捍卫圣教盟约，为的就是继承年太傅与何大统领的遗志，拥护殿下登上九五之尊的帝位，令我圣唐江山永固。也正是因为谢太傅等一忠臣的勇决毅，才使得帝君暂时放弃了另立皇储的打算，改为敕令殿下监国抚政。如此一来，太殿下的地位也变得更加稳固，圣唐的社稷基业也更加稳固。”

劳剑华知对方已经有些动摇，于是更一步：“殿下，没有了军队在边，恐怕只需几个臣怂恿哄骗帝君，发一圣谕，再派上一小队禁军虎豹骑，就能轻轻松松的将圣教盟约毁于一旦，令无数忠良之臣的一片苦心付诸东。有鉴于此，究竟该如何置西疆鬼漠，微臣斗胆，还请太殿下三思啊。”

听了这话，李炳并没有吭声，只是用神示意劳剑华继续说下去。

“启禀殿下，”劳剑华坦然回答：“微臣从来没有离开过逆鳞司。”

李炳面平静，幽幽的说：“二者的答案截然相反，本倒是愿闻其详。”

李炳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的说：“我们心里都清楚，北衙一向都是皇家私兵，只忠于帝君一人。尤其是逆鳞司，誓死效忠、绝不动摇。劳卿，你来自于逆鳞司，本可以信任你吗？”

劳剑华神情肃穆，拱手一揖，轻声：“殿下，微臣当初加逆鳞司之时，恐怕比殿下您现在还要小几岁。照祖例规矩，当年微臣曾发下过毒咒，誓死效忠帝君，粉碎骨、矢志不渝。不过……那个时候的帝君，并非当今的陛下，而是您的父亲。”

概而论。

“若是把微臣当作朝廷的寻常官员，那么微臣会说，殿下的西征诏令英明果决、切中要害，当立即颁布执行。”劳剑华稍微顿了顿，接着：“若是殿下把微臣视为自己人，那么微臣会说，此事万万不可！”

或者说，民心，有时候只是统治者需要的一说辞。而最重要的，是赶把西疆夺回来，这样才有机会把民心再一次夺回来！

“哦？这两者有何不同？”

劳剑华一气把话全说完，郑重的施了一礼，然后低下去，等待李炳回应。谢光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两望向殿，兀自神。

劳剑华心想：就是等你这么问呢。他从容不迫的答：“关于西征诏令的事，那要看殿下是把微臣当作朝廷的寻常官员看呢，还是当作自己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