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绵绵迟疑了片刻，停了两秒，才转回视线，把杯装包里，挎上带往外走。

步伐很缓，因为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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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有小女孩去而复返，晃着扎得老的辫，探了个在门，表情神秘地喊她。

“我去找陈老师的时候，看见这个哥哥房间里有吉他！”赵墩墩的声音从人群中央传来，“我就问他能不能教我！”

这神奇的。

很奇怪的是，他面对这吵闹嘈杂的人群，竟然没有从前那冷淡不耐，没有那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扔去的冷漠。

陈绵绵远远地看着，莫名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上褪掉了。

“外面有个哥哥是不是在等你呀！”

“万一给你们弹完，她不等我了怎么办？”

日暮时分，尚有余晖的太半落在群山后，开一片橙的晚霞。

“为什么？”赵墩墩窜得像个猴，歪着，很疑惑，“你也要被陈老师吗？”

陈绵绵正想着，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忽地看见程嘉也抬起来，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隔着半个院，落在她上。

“对啊。”

程嘉也还是看着她，视线越过人群，声音很轻，漫不经心而又意有所指地接。

“这得问你们陈老师啊。”程嘉也看着她，慢吞吞地回答。

“我也想看，我也想看！”

“我是来接你们陈老师下班的。”

“哥哥哥哥，到底能不能弹嘛？！”赵墩墩还在旁边上蹿下地闹，把撒撒得像耍赖。

这很难得。

放学了的小朋友们并没有离开，背着书包在院里扎堆一般地凑闹，有男孩儿上蹿下，发惊呼声，只为了看被人群围着的那个人。

倒大不小的时候最凑闹，一堆人围在那儿，将路堵得不通，七嘴八地要求着，吵得陈绵绵隔着这么一段距离，都有脑仁疼。

程嘉也半坐在石阶上，长支着，吉他搁在一边。

他只是情绪平直，把他们当成独立的、平等的个来看待，连自诩为幸运儿的同情和怜悯都没有。

她站在屋檐下，踩着一级的台阶，才能越过人群，看见被人簇拥着的那个人。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小朋友们飞快地收拾着东西，嬉闹着往外走。而陈绵绵呼一气，疲倦地缓了好片刻，才缓慢地开始把书装包里。

“要不你现在弹一个吧，哥哥。”

一整天的忙碌结束后，陈绵绵站在讲台上宣布放学时，觉整个人的气神都要被走了。

她看他半弯着跟赵墩墩说话，眉还是冷的，是天然的锋利廓，但神情和动作却明明白白地现着，他是温和的。

“能教我吗哥哥？我也想学，陈老师说我唱歌好听的哦！”

霞光昏黄，把院的影拉得很长。

落日的霞光洒在他上，将侧脸和发梢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

好像看见不会人的人，缓慢习得了一人的技巧，宛如铁树开，枯木逢一样神奇。

弯跟这些生长在这里，从未走过大山，连见到吉他都觉得新奇的小朋友们说话时，是平静而温和的。

既没有在上的架，也没有难免产生的怜悯。

回答得十分迅速，理直气壮而又顺理成章，令陈绵绵无言片刻。

啃面包，草草解决完午饭，又去上下午的课。

他好像把所有锋利的情绪都收起来了，只是眉梢微低，似乎被闹得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