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大家围坐在石桌旁，间隔不足半臂，她自就锐地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药香——

其实每个人都过小孩儿，不会不知小孩儿喜什么，想要什么。

傅凛与有荣焉地转笑望叶凤歌，却发现叶凤歌惊得下都快掉了。

前延和帝想要扭转局面的重中之重。

方才在席间，延和帝座主位，与叶凤歌隔得远，有些事她便无法确认。

延和帝好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举箸的那手随意摆了摆手：“不必妄自菲薄。你给孔宋两家，还有给宋岩那本史学小册的画，朕都看过了。”

“正是。”

“你的画不是大人画给小孩儿的，而是大孩画给小孩的，”延和帝略略颔首，“这很可贵。”

金玉言，一锤定音。

此时的叶凤歌并不知，百年后自己的名字竟会在后人编修的上占了一席之地，成为前后两段缙史上唯一一个“从未过官学、未经任何官考而成为文渊阁大学士；掌举国官学开蒙小塾书册择定、图刊印之事近四十年，为云氏大缙最后一次中兴奠定了人才储备基石”的奇观。

而叶凤歌为几本开蒙册的画，恰恰没有这倨傲。

宴后，延和帝摒退左右，甚至将赵玠也“请”了甘泉，又恩准浑不自在的闵肃自己找地方躲闲去，只留傅凛与叶凤歌二人在跟前。

这个方，傅凛在去年冬日就停了。

她接过近侍递来的汤碗，不疾不徐连饮两匙，才居临下地直视叶凤歌，神情郑重。

偏僻却视野

赵玠应下，顿了顿，确认似地询：“陛下的意思是，待整顿各地官学、新增开蒙小塾后，所有开蒙册全都用上那图？”

延和帝所设的这一餐“私宴”，整整吃了一个多时辰。

席间没有丝竹歌舞，没有觥筹错，轻松笑谈间就定下了改良战舰、火炮的大致事宜；又定下了由叶凤歌以文渊阁荣衔大学士份，协助左相赵玠及相关官员统筹各州府官学开蒙小塾之事。

既这药香来自延和帝，她下午初甘泉时那荒唐的念就算得到了印证。

“是，举国上下不乏惊才绝艳的画师画匠，许多饱学名士也颇擅丹青，可他们和你不一样，”延和帝伸手取来侍者奉上的巾在上了，又随手递回去，“若叫他们给孩的书册画，他们断断不会忘记，自己是大人。”

哄小孩儿玩，瞎画的啊！

第九十一章

当大人们不遗余力地倾倒着自己经过几十年成长才得来的经验与积淀时，甚少想起年少的自己在面对这些艰晦涩的说法时，是如何吃力又如何茫然的。

可许多大人在面对小孩时，心下不自觉就会端起大人的倨傲，只会考虑到“我要教他们什么”，甚少去将心比心地想一想，“怎么教，才能让他们兴兴地记牢”。

当三人一前两后漫步在甘泉的园中时，叶凤歌与傅凛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知这是要“叙私事”了。

“陛下……”叶凤歌使劲清了清嗓，满脑成麻，“我那是……”

延和帝领着他俩走园中一座琉璃宝八角亭内，亭中石桌上摆着酒坛杯盏、茶果心，围桌的石凳上已铺了锦垫，显是心准备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