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周连政一愣之下，上回过神来，扶起梅氏笑：“沅娘，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是了，我待你如何，你还不明白吗？”

周连政还是不太兴，梅氏越是轻描淡写，他心里越觉得她受欺负了，“家里这么些姑娘，就数她最招人烦，这才几岁就这样了，再长大些还不知会怎样生事。”

周连政了：“你说的有理，我们这便同母亲说去？”

梅氏垂着：“大爷待我如何，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从我嫁侯府起，大爷不曾叫我有一不快活，凡百事都依着我，纵我行错了，大爷也只有安我，从没有责怪的。论理，大爷这样待我，我不该

想到重病在床的侯夫人，周连政叹了气，只觉得心情沉重哀伤。一去了那么些人，别人也有伤了的，可总捡了条命回来，偏偏就叫小六没了，他才多大年纪啊。

梅氏轻笑一声：“要真是我心的东西，凭她哭两缸珍珠来，也别想从我这里要走。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再想买也容易得的，七姑娘要就给她罢了，不然一直在我这里闹，我哪有那么些功夫应付她。”

“那你心里呢？觉得怎样？”

梅氏：“要说母亲那里，我瞧还是想接了贺大姑娘来，不然不会吩咐我去打听他家到底是怎么个境况了。”

“我自然也依着母亲了。从六爷那副样送回来起，母亲就病倒在床上了，把贺大姑娘接了来，母亲看着她，想到六爷不算未婚夭亡，四礼八节的总有人记挂着，在地底下不孤凄了，心里好过些，也能慢慢好起来了。”

“那自有苏姨娘去，你我不必替她心。”梅氏，“还是来说贺家，你问了侯爷的意思没有？”

“哪里是我们想送，先荔枝回来时，正好七姑娘在这里，见了炕屏说喜，非要送她，磨了半天，见实在不肯答应，就又要雀梅，还哭了，问是不是瞧不起她是庶，不好再拒绝，只好送她了。”金桔说着就撇了嘴，她是个讨喜的长相，起刻薄表情都还是显得甜甜的，像个小孩的模样。

梅氏将目光往周连政脸上一转，忽地屈膝行礼：“去见母亲之前，我有一件事要求大爷。”

梅氏说着站起来，金桔忙退了两步，弯下腰替她整理起衣裙上压来的些微褶皱。梅氏不疾不徐地接着：“不然，也就是一青袍穿到老了，折腾不什么大事来。”

周连政：“问过了，他无可无不可的，我看这事就以母亲的意见为主好了，随母亲想怎么办。”

“那盆雀梅你养了快两年了，怎么忽然给七娘送去？她哪里懂这个，白糟蹋了东西。”

金桔和荔枝见此，蹑脚快步退了去，连在外间听传的两个小丫一并招手唤走。

“只是贺家太难缠了些，我看，日后难免要来啰嗦。”

周连政沉了脸，转向梅氏：“那就由她哭去，她这是惯得没了上下，下回不要再理她，白赔了你心的东西。”

“大爷不用担心，无非是来要钱要官，要银是小事，打发他几两罢了。把官压住了不要许他，他家人丁那样单薄，没有别的助力，已是卖了一个女儿了，除非将来再卖一个，那也要他还能卖得好价钱才行。”